王病低低咳嗽了几下,抬头看他,道:“我保证,只要到了洛阳,一定会有粮的。华歆,先不要杀他们,不要学那个霸王。”
“我知道了。你放心,不杀他们。”岑立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再合着被子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晃着,像母亲哄骗婴儿睡觉的姿势。
“你以后是要被记录在史册里的,一定不能杀俘虏,要杀…也是别人替你杀,你千万不能亲口下令,不能……咳咳咳。”王病弓成虾状,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有种五脏六腑颠倒错位的感觉。
“那个小鬼不是不让你说话了吗?别说了,我听你的,我不杀他们,你别说话了。”岑立看他咳得喘不上气的模样,心脏狠狠纠了一下,立刻掀起车帘把站在不远处发呆的贺知年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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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四,中秋前一天晚上,岑立的军队抵达洛阳城下,故地重游,洛水依依,城墙依旧,景色没有变,变的是身边的人和对面的人。
岑立城下勒马,遥望城上刘百以及楚军众将士惶恐的神色,顿觉快意澎湃。他决定兵分三路,从城西和城东两个方向发起进攻,孙离屯兵于西明门,高悦屯兵于广阳门,自己和钟奕还有赫连裕屯兵于上东门。前军后军陆续抵达,骑兵步兵协调一致,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从平阳来到洛阳。
避开虎牢关横渡huáng河的时间固然短些,但是王病说了,这些新兵需要历练,行军速度可以拖延,粮草也不是真的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历练出一支虎láng之师去抢劫粮草比七千新兵到达洛阳就被打得摸不着北要好许多。由此可见王病此人目光长远,也比一般带兵之人要狠辣许多,毕竟敢拿粮草和新兵性命去赌的人实在不多。
现在已经不存在新兵打不了仗的问题了,岑立利用奖励军功的方法把他们变成一架架杀红眼的机器。拿人头来领赏还有可能当上将军,人都是有欲望贪念的,这些贱民没有高贵的血统和名门望族的支持,只有靠这点有机会成为人上人,谁不想挥断了手多砍几个人头改变自己卑贱的命运?
棋下至此,洛阳城必定再掀血làng。拿下一座空城只有一个办法——速战速决。
五万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打仗讲究的是速战速决,没有人愿意拖着几万人蹲在别人大门口伏击的。何况这五万张嘴还等着城里的粮草呢,耽误不得。岑立命令士兵以最快的速度扎寨屯兵,准备明晚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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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之夜,太阳堕入地平线,黑夜降临。
刘百派出护卫洛阳的两百士兵,从津阳门出去绕到赵军后方,打算一把火烧了赵军的粮食和帐篷。
与此同时,大部分赵军集结在洛阳城西阳门,岑立打算一口气攻下洛阳,却不知刘百的轻骑正在bī近营帐。
岑立屯兵上东门,这是王病与司马衡约好的地方,刘百的将军府离这里甚远,司马衡趁着夜色偷袭轮班守卫,换上楚军的甲胄,溜上城楼,如附墙蜘蛛。
“贼人在城外láng顾,我们可要再好好考虑考虑啊。”
“小的自然跟着大人,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你一个河南尹在我面前自称小的?莫不是老糊涂了吧?啊?下官可承受不起。哦对了,听说令爱有福气,给盛王选中为婢,下官该给你道声恭喜才是啊。”
“哎呦呦大人哪里的话,真是拿小的说笑了。小女不能再侍奉大人,只能算她福薄,没那个命,大人您看…”
“算了吧,你第三个女儿才十一岁,我恐怕没那个福气哦。”
“可是……可是…大人,这…小女伺候不周的话,您可以随意教训她们的,完全不用手下留情。”
洛阳令哈哈大笑,那声音听起来放dàng十足,且还有文人挥洒笔墨之后的豪迈和得意之感。
“下官说了,您女儿真的不行……”
“不不不……大人,您千万不要推辞,这……谁啊门都没敲,个没长眼睛的畜生!”
门突然被打开,司马卫走了进来,洛阳令根本不把这种小兵小卒放在眼里,只用鼻孔看着他。河南尹的话被来人打断,加上刚刚狗舔靴一样讨好洛阳令却被人家当苍蝇一样拍打,实在气不打一处来。
司马卫知道这时候进来会撞刀口,还跪的有模有样的,一副身先士卒的模样。
河南尹怒道:“哪来的狗杂种,没看到我正在和府君谈事吗?滚出去!”
司马卫对于这样的谩骂无动于衷,过了一会,笑道:“大人,在下有个击败赵军的万全法子,特地来此学学毛遂自荐。”
洛阳令示意河南尹稍安勿躁,鄙夷地看着来人,道:“听听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