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你昨日可是把马带到郊外,和庾家的三公子赛马了?”
那人说着,语气淡淡的,听起来并没有要为他打抱不平的迹象。
“庾家的马也倒了,你不妨过去看看,许是得了什么病。”
王宇年临走的时候还狠狠踢了他一下,没热闹看了,那些纨绔子弟就都散了。
那抹白色也走了,远远还能听到那人传来声音,“爹,您快给我取个字吧,晴儿听起来好像女孩子……”
“景桓候叫霍去病,那你叫什么王……王病?”
“谢谢爹!”
小韩匡活了下来,没有作为马的陪葬品。但是在马厩的日子依旧不好过,王宇年又找了一匹好马,每次过来牵马看到他都要叫人狠狠打一顿。
小韩匡想过悬梁自尽或者几日不吃饿死,但是他更想再见那人一面。
他整日混在马厩,知道马爱吃又不能够吃的食物,偷偷把喂王宇年的马的草料给换了。
王宇年来牵马,那马已倒在地上吐着泡沫。
喂马的人情急之下,便说是小韩匡gān的。倒也真的让他说对了。
小韩匡很坦然地接受毒打。
又有不少王家子弟围了上来。那个人也来了,还是一袭白衣,在人群中格外明显,但他的表情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没有笑。
小韩匡支起身子一点一点挪了过去,王宇年气急败坏地挡住在他面前,小韩匡依旧不依不挠,从他的□□爬了过去。
顿时人群中响起一阵大笑。
“谢……谢你。”小韩匡说着,肮脏的小手停在王病脚边。他不愿玷污那双鞋子。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人是在一间舒适的充满艾草香气的房间内醒过来的。然后那个人给了他很多钱,说放他自由。
小韩匡就这样离开王家,离开王病身边。
——
提起诸葛恭,韩匡就要摇头叹息。聒噪,实在是聒噪。
或许是小时候的经历,韩匡长大后便不爱与人说话,也不愿和官场的人打jiāo道,跟随裕和王收复汝南完全是因为王病,他需要有权力才能找到他,那个可怜的落魄的公子。
他没想到会在汝南遇到诸葛恭,这个人从头到脚挑不出一点看得顺眼的地方,但是不得不说,有这么个人在耳边聒噪,似乎……让他更想念安安静静的王病了。
才一起吃过汤面、放过荷花灯,并没有什么好让人值得挂怀的。韩匡这样想着。一直到上了战场,诸葛恭还不听命令,气得他差点当场把人击毙。
那场仗其实没什么悬念,卫夜追着他的后背而来,韩匡佯装败逃,其实还有很多匈奴骑兵,在等待卫夜自投罗网。
诸葛恭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连原本讨论好的战术都忘了,在卫夜的长刀快要刺中韩匡的后背时突然杀了出来,把卫夜的三尖刀格开。
“回来!”韩匡激动地说道。
诸葛恭却不知道犯了什么神经,竟然又跟卫夜当面打了起来。
然而负伤的他又怎么会是卫夜的对手,很快人又被卫夜掀翻下马。韩匡咬咬牙,只能退回去继续和卫夜gān,还不忘吩咐亲兵把该死的诸葛恭带走。
这一耽搁,卫夜似乎觉察出不对劲,韩匡只能假戏真做,命令钲手鸣金收兵,一边说道:“撤退!撤退!”
卫夜不再犹豫,快马加鞭追上韩匡。
隐藏在后军的匈奴骑兵才是重头戏,卫夜发现了有埋伏,但为时已晚,匈奴骑兵以快闻名天下,冲散楚军的阵型,还she伤卫夜。
那支箭只she在卫夜腹部,距离还很远,并不能造成致命伤。诸葛恭见有人把卫夜包围起来不断撤退,眼急地夹紧马腹追上去。
韩匡已经骂不出别的什么脏话了,诸葛恭策马追上溃逃的楚军,却被负隅顽抗的楚军she中,人倒了下去,还挣扎着想要爬上去追上楚军。
“不能,放他走……他,必须死…”
这是韩匡去扶他时听到的。
韩匡虽然生气,但也不能在眼下发作。下马背起诸葛恭,恶狠狠地说:“他中了毒箭,过不久就会死的,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我就把你办了!”
诸葛恭听到这话才如释重负,靠在韩匡的背上昏过去了。
韩匡把所有医官都请到自己帐篷里,幸亏箭上没有毒,第二天诸葛恭就醒了。第一句话问的是卫夜还活着么,气的韩匡当场拂袖而去。
真是莫名其妙,韩匡埋头走出营帐,抬头看见漫天星辰,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莞尔,这场仗打赢了,他给王病报了仇,虽然没有手刃崇延,但是他想,距离那一日也不远了。
生气归生气,他还是得去面对诸葛恭,问个好歹。
“我……我认得你的恩人,韩王山,去年在洛阳,我见过他,那个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