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震天,韩匡急忙登上高台,身边是旗手护卫,放眼望去,两军如cháo水拍岸撞击在一起,很快,以诸葛恭为首的骑兵如凤翼,时而展开时而收拢,从侧翼扰乱敌军方阵。
陈节元没来,这场仗似乎没有什么悬念了。
突然,有一支人数不多的军队□□直入,在梁军步兵中撕开巨大口子。
诸葛恭和韩匡同时变了脸色,这支突然杀出的骑兵好比巨石在人群中砸出一个大坑,然而战场时局瞬息万变,也没太多时间让他们吃惊,韩匡下令改变阵型,把诸葛恭调到军队中间包围这支骑兵。
卫夜手起刀落连斩三人,勉qiáng睁开被血黏住双眼,已经能看到那个被众旗手护卫着的人,陈节元说过,那个人叫韩匡。
诸葛恭□□往前一刺,一名楚兵被抢上红缨吸引了注意力,一不小心被诸葛恭刺穿心脏。
卫夜转头,看见诸葛恭,惊讶说道:“你是…”
诸葛恭把□□抽回,刚才离得远没看清,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卫夜。
去年洛阳保卫战,一场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知道结果的战争,大梁内乱刚过又遭匈奴外敌入侵,内外夹击之下毫无招架之力。诸葛恭杀了楚兵冒充其身份,那士兵好死不死竟然是卫夜的军下的。
卫夜:“你…原来如此,难怪我去年看你觉得面生得很,还以为是新来的,没想到竟是内jian!”
诸葛恭误打误撞挟持陈节元逃出楚营,后面追着的尾巴之中就有卫夜。当时的他并不知道十三岁就被送到匈奴的质子陈节元长什么样,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挟持的军师就叫陈节元。
诸葛恭一夹马腹,冲上前去以枪回应卫夜,卫夜侧身躲过,控制马往后退了两步,这一退实为诈退,诸葛恭收回□□之际,才一个眨眼,三尖两刃刀已在诸葛恭脸上划过一道血口。高手jiāo战一招则足以见高低。
韩匡眼观四方,最后把目光放在诸葛恭身上,他和那名本来直bī他这边来的人jiāo战,一进一退胶着不下,前军中军在与楚军jiāo战,韩匡赶紧下令击鼓左右两军去协助诸葛恭,但这样一来,少了他们的gān扰,本就少于敌人几倍兵力的步兵则负担太重,扛一会倒是没什么,久了则会被敌军的人海战术压制。
虽然韩匡手里还有近两万的骑兵未派上场,可战才开打,敌军还不知有什么手段未使出,韩匡也没自信能一招制敌。
诸葛恭盯着卫夜,这个理应贴身保护崇延的人出现在没有崇延的战场,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你从我们军营里逃脱,实在是让人疑惑又惋惜。”卫夜轻蔑一笑,“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
诸葛恭恶心得头皮发麻,用匈奴语说道:“看来是马奶酒把你们的脑袋变成马脑了,夷狄竟还妄想说梁话称皇帝。”
卫夜按照以前陈节元在出征时说的话说道:“我朝陛下待民如子,贤德之名远扬四海,应上天之命奉行,今天下分崩离析,我军师出有名,何来‘妄想’之说?”
那日高台之上的陈节元无疑是意气风发的,他能记得陈节元说过的每个字,却学不到他明明平淡克制却偏要qiáng装盛气凌人的场面语气,无法模仿那种似繁华落尽看尽红尘的孤寂的眼神。
诸葛恭不仅是个话唠,还是个脾气不好的话唠,想去年他能因为王病一句“你不要多管闲事”撂下狠话再不相认,也能因为韩匡这等百年难得一见的将才有了归隐之心而大发雷霆。他也非常克制,他明白打仗是真刀实箭流血丢命的事,也明白面对诡谲多变局势和jian诈的敌军需要冷静应对。
卫夜:“我真的搞不明白,你去年为什么带走琅琊王氏的人?”
诸葛恭一脸茫然,但没松懈,摆好了出击和防守都无可挑剔的最佳的姿势。
“你和王傅的儿子都是换个身份混进来的,可你跟他不一样,明眼人都明白,他是去救他的父亲,而你不是。”
诸葛恭脸现诧异之色,握着枪的手轻微抖了一下,“王傅…的儿子?你在说什么?什么王傅的儿子,我根本不认识他。”
这句不认识是真的,韩匡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在面馆里被诸葛恭这个无赖话唠耍了一通,什么都招了,韩匡跟他说过,他曾在赫赫有名的琅琊王家里当过马役,差点被人冤枉打死,是被王傅的儿子,一个叫王病的人救了一命,还给他钱放他离开。
阮浓自然就是王病,可诸葛恭不认得。
卫夜眯起眼睛打量他,心道看他样子不像装的,说:“就是你挟持我家军师逃走时带着的人。你们梁人一口一个君子坦dàngdàng,却都是这般表里不一!表面是仁义道德的正人君子,到底都是男盗女娼卑鄙小人!”说罢,卫夜再次一夹马腹往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