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皱眉的时候,白启就激动地跳起来大喊着唤父亲和许情去了。
白婶就在屋里,她看着傅宁清醒后茫然无神的样子,叹了口气,走到chuáng边白启之前坐的位置,她腹中没有文采,看着傅宁心如死灰的模样,她说不出能够激励人心的话,但她想安慰傅宁。
“好好活着,你还年轻,肖菡走了,你还有我,有你白叔,再不济也还有启儿情儿不是……启儿这么大都有家室了,今天还差点当着我们的面哭出来,她舍不得你,大家都舍不得你……”
“婶,对不起,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可……”傅宁哽咽了一下,他的眸子里又溢满了泪花,“好苦啊,想想以后,她不在的日子还有那么长,要不是遇见她,我不可能还活到现在。她还小啊,才十六啊,怎么说没就没了……”
他将手臂伸到自己额前,挡住眼睛,忍不住抽咽了起来,晶莹的泪珠顺着面颊滚滚而下,因为伤心,他浑身都在激动地颤动,让人动容。
“她没了!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活着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有价值……”有人轻轻拉开了傅宁的手臂,用一块手帕一点一点温柔地拭去他脸上的láng藉,这个人是白叔,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白启和许情立在他们身后,白启手里端着热水,许情手里端着汤药和米粥,听了傅宁的话,众人皆是神色凄凄。
白叔把一根簪子放进他手里,是他今天用来自伐的那根簪子,同时也是肖菡之前许他的那根簪子。
“这是阿菡给你的吧,你们的事我们多少有猜到,这根簪子是她的情意,你该好好珍惜,不该如糟蹋。”
“我……”傅宁握紧了这根簪子,回忆从前,心里更是哀痛。
“孩子是无辜的,就算是为了孩子,也该好好保护自己。”
傅宁心里一紧:“孩子?什么孩子?”
谈到这里,白启和许情都跟着白婶退出了房间,药、粥和热水都放在了桌子上。
“是啊,医丞今天诊断的,孩子快两个月了。”
傅宁的神色震惊,白叔扶着傅宁靠坐起来。半晌,傅宁将手隔着被子颤巍巍地覆在自己尚未隆起的腹部,脸上的神色几经多变,最终还是含着眼泪笑了出来,但说出来的话听着却又那样叫人心疼。
“你真是好狠的心啊,肖菡。你就这么走了,留我一个人,我无牵无挂,再不想活了,可你又留下一个孩子,这是你的孩子,是你在这世上唯的骨血,你……你又叫我怎么舍得……”
听到这句话,白叔的一颗心落下来了,他知道有这个孩子,傅宁不会再做傻事了。
傅宁之前托许情的那个盒子,最后被白叔送了回来,还个盒子几乎装了傅宁和肖菡的全部家底。本以为自己过不了今天,这些是他还白家的恩。可现在不一样了,肖菡不在,他还要带一个孩子,出于实际考虑,他最后还是收下了盒子。
打开,里面的银钱一分未动,他想了想,从里面拿了五十两白银又硬生生给塞给白叔,权当是诊疗费。
诊疗费远远要不了这么多,白叔知道这是傅宁的一片心意,便也收下了。
第 11 章
肖瑾今年四岁了,头上用红绳绑着两个可爱的朝天髻,笑起来的时候圆圆的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一双黑眸亮晶晶的,就算是一身简单的素服也掩盖不了她的灵性。
走路蹦蹦跳跳的,见人就笑,像个猴子一样,但她是个好孩子,很听她爹的话,从来不捣蛋调皮,做为一个女孩子她从来也没有跟别人去爬过树。
她跟她爹认字读书学礼仪,学得认真。她爹偶尔还教她认认药草,不过对于医学方面她爹也知道的不多,她学得自然也没多少,不过有个头痛感冒划个小伤口什么的,自己也会处理。
不过这懂事又可爱的小女孩确没什么朋友,大家都有意无意地躲着她,有时她跟她爹在路上走着走着,都会有人悄悄向他们扔石头。而她爹往往看到人也不追究,只是护着她叹气。
其实这都是因为她姓肖,叫肖瑾,是傅宁的孩子。
傅宁为肖菡冥婚殉情,不管他最后是活着还是死了,村里人都觉得感天动地可歌可泣。可当得知傅宁从鬼门关回来以后还怀上了,那可就恐怖了。
村里人都愚昧地说傅宁怀得是鬼胎,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更不巧的是,在肖瑾出生的那一夜,bào雨如瀑,河道里的水上涨,淹没了许多庄稼,不久后山上又滚山石,砸坏了许多房屋,伤了不少牲畜,从村里去镇里为数不多的几条路也被冲毁了。
傅宁抱着孩子躺在chuáng上还没超过三天,就有人拿着锄头等农具怒火冲冲地来砸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