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头雾水,下意识地找贺迟:“你小弟们发疯了,你做大哥的管不管。”
贺迟一脸欣慰,搭着苏星的肩膀:“小弟们长大了,知道什么才是要紧事了,做大哥的很开心啊!这样吧,你就顺便带我一个,要是他们上课纪律不好,我帮你抽他们。”
虽然不相信他们胡扯的什么弃暗投明的瞎理由,但苏星明白李làng他们是真心实意把他当朋友,他实在不能拒绝他们,于是在贺迟的推波助澜下,他糊里糊涂地就把这事儿应了下来。
“那我们去哪儿上课啊?”
敲定了补习的事儿之后,吴超问了一句。
“去学霸家呗!咱们请人家补课,难道还麻烦别人找地儿啊?”柯乐乐说。
苏星搭在书页上的手僵了一下,手指微微一动,把页角折出了一个褶子。
“我……”
一句“我家不方便”还没说出来,贺迟抢在他面前说:“去我那,我那就我一人,网络好,供零食,包嗨。”
“贺老大万岁!”
一群人闹哄哄地散了,苏星始终低着头,手指还按在那个被折起来的页角上。
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盖在他的手背上,把那页纸抹平。
“瞎想什么呢?平时挺聪明的,这种时候就呆头呆脑的,呆头鹅。”
贺迟在苏星后脑上薅了一把,苏星垂着头,笑了一下。
他用指腹在那个有了折痕的页角上重重抹了一把,然后反手一拳敲在贺迟肩膀上:“你他妈说谁是呆头鹅呢?傻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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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之后,贺迟他们说有事儿要留下来商量,让苏星先走。
走到操场了才想起来家里钥匙好像落在抽屉里了,他转身返回教学楼,上到楼道里就听见五班教室里传来说话声。
“这次考试是挺重要的,好几千块呢!”吴超说。
李làng说:“每天晚上累到半夜也就一百来块钱,几千块得gān几十个晚上,人都要拖垮了,我看学霸这阵子就是瘦了,那手腕细的就剩青筋了。”
柯乐乐叹了口气,说:“学霸他有事儿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啊,大家都是朋友嘛。”
绿毛柔声安慰她:“学霸比较要面子,男人都这样。”
“他不是要面子。”是贺迟的声音。
苏星没有惊扰他们,上前两步,透过门缝往里看。
贺迟坐在讲台桌上,脚踩在第一排的桌子上,上半身前倾,手臂撑在膝盖上,窗外夕阳的光线斜斜照进来,给他描上了一层浅金的轮廓。
他垂着眼,像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轻声说:“他怕失去我们。”
听到这句话,苏星突然控制不住地心跳加快,他十指蜷缩,后背紧紧贴在教室外的墙上,一只手捂着心口。
贺迟太耀眼了,几乎要把他灼痛。
他仰起头,问自己到底怕什么。
他怕贺迟知道他其实是个在泥潭里挣扎着的Omega,他怕贺迟发现他现在的处境有多么混乱不堪。
他怕失去他。
第29章 光和影子
回如意区的路上,夕阳还没完全沉入地平线下。
苏星的影子被拉的很长,他想起那个晚上,他和贺迟并肩走在坝上,贺迟的影子比他高出半个头,偶尔他们肩碰着肩、手蹭着手,两个影子就靠在一起,变成一个相互依偎的形状。
经过常去的那家批发铺子,他称了一袋薄荷糖,店里有一对看着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一人叼着一根棒棒糖,手勾着手,其中一个穿背带裤的一本正经地说:“你的小汽车被王大宝抢走了怎么不告诉我,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不然我就不和你玩了。”
另一个小男孩嘬着糖,眯着眼,点点头:“我以后肯定都告诉你,因为我最喜欢你,什么事情都要和你说的。”
背带裤仰着小脸,说:“那我就继续和你天下第一好!”
两个人手牵着手,蹦蹦跳跳地走远了。
他剥了一颗糖,放到嘴里,冰凉的感觉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他吸了一口气,空气里都是清新的味道。
他把那颗糖咬碎,然后笑了笑。
连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他却还想不通。
贺迟说的没错,他还真是个呆头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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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拐角的巷子,几个人靠在墙边,手里捧着一张锡纸,上面是一滩白色粉末。
瘾君子在这一带并不稀奇,这些人也不会主动找麻烦,苏星屏住呼吸,加快脚步,在经过这群人面前时,他淡淡瞥了一眼,突然发现里面有张熟悉的脸。
是开学前的那天晚上,他在同一条巷子里救下的那个Omega少年。
两个多月过去了,他还是很瘦,头发长了,几乎要盖住眼睛,颧骨深深地凹陷下去,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惨白,只有眼圈是黑的,脸颊上分布着几个溃烂的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