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
话没说完,十六脸色苍白的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我的小祖宗,你说话注意点儿,这里是哪里?也容的你胡说八道?”算她说的是事实,自己心里其实又何尝没有不满?可那又如何,事情已经发生,改变不了的结局。
听了十六的话,十七奋力挣扎,直弄的脸红脖子粗,在十六身留下几个脚印儿后,退后几步,倔强道:“无论如何,我话摆在这里,你拿她当主子,我绝对不承认!”
在她的认知了,苏葵等同于背叛了孟知安。
说完,也不欲跟十六理论,甩着手臂走。
却冷不防听十六低低的说了一句,“十七,你想过没有,主子如此爱夫人,我们是被主子捡回去抚养长大的,若没有他,也许咱们兄妹俩早成了乱葬岗里的一堆枯骨。他既然选择相信我们,让我们保护夫人,我们一定得做到。十七,你如今这样做,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十七近日越发瘦削的身影顿在原地,四处飞扬的雪花打在她头发,肩膀,不一会儿,便落了一层雪白。
十六垂眸,继续道:“你再想想,主子当时被刺杀,伤成那样,死活瞒着不肯让我们告诉夫人,是为了什么?”
“我——”
张了张嘴,十七却发现,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呵,”十六摇头,“主子抱着哪怕被夫人怨恨,也不肯告诉夫人,他重伤的消息,便是不想夫人难过,若他出了意外,在夫人心里,他是个负心汉,夫人也不会对他念念不忘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也不想管你了。”说罢,十六越过十七,大步向西边的厢房走去。
临到走廊下,十七愣愣的叫住他,“哥哥,真的是这样吗?”她现在做的这些,将军若是知道,会不高兴吗?
十七顿了一下,却只是片刻,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后。
☆、1825.第1825章 将军,榻上有请(六十七)
1825.第1825章 将军,榻上有请(六十七)
剩下的问题,便让她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时间一晃过得很快。
十一月里,几乎整天都在下雪,积雪已经堵住了出城的道路。即使有铲雪的工人每日不停的锄雪,等到第二日,又是尺把高的积雪。
一层层堆积下来,下面都冻成了冰块,别说是马车,便是人用双脚步行,都难加难。
于是,城的物价便不断往飚。
这还不算,有许多地区下了特大暴雪,冰雹压垮了百姓们的房子,让他们无处可住。时间一久,京城的实时消息,便成了,哪里的地方发成了雪灾,路边冻死的百姓数不胜数,十分凄惨。
尤其是这时,大魏因为大雪缘故,物资一度陷入短缺状态。而关外的蛮夷,却趁机而入,接连攻下两座城池。不断有战败的消息从前线传来,拓跋轩自然也无法再光临长欢院,因为,天灾人祸一干事宜,全部降临,让他几乎手足无措。
十一月二十一,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当朝户部尚书因办事不力,直接被皇帝下令,拖出午门斩首。从朝,到身首异处,一天的功夫都不到,眨眼之间便人头落地。再送回府里,已经是个没有呼吸的死人。
尚书夫人听此噩耗,登时昏厥过去,人事不省。
醒来后,便是傻傻的落泪。其儿子亲属,多分布各地,为国为民,为皇帝分忧。而只是一件看似无伤大雅的小事,便直接让皇帝一刀斩了当朝命官。
其祖三代,都是为大魏立过汗马功劳的。说起来,那尚书夫人也是个倔脾气的女子,尚书的尸体送回府里后,她大悲过后,命人不许下葬,打造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将尚书的脑袋搁进去。
那么抱着盒子,从尚书府,三步一叩头,一字一句,要皇帝给一个交代。
如今是寒冬腊月,人在外头站一小会儿,都觉得血液被冻住了,更何况,这位尚书夫人,还身着单薄,膝盖接触冰冷的地面?
几步下来,衣服已经被雪浸湿。
她的儿子们见劝说无果,又都是孝顺的人,心里对皇帝无缘无故杀了自己父亲也有许多怨念。干脆回去换了一身雪白的孝服,跟在母亲后头,三步一叩头,势要皇帝给一个说法。
三朝元老之家,哪里是能说杀杀的?
此事在大魏闹的沸沸扬扬,拓跋轩在民间的威望也越来越低,甚至提起他,便是一句,“呸,那个狗皇帝!滥杀忠臣!”
想想当初的池家,再想想现在的尚书,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在当时十分显赫,却在一夜之间,被推出午门,被随便冠一个罪名,斩首的官员。
如此,很容易便能联想到战神孟知安遇刺事件,身为大魏的战神,普通小贼定然是奈何不了他的。可是,他是如此轻而易举的被刺杀了,那么,是不是也是当今圣见不得孟将军在民间的呼声高,以防万一,先下手为强呢?
众说纷纭,总而言之,这个猜测,很快在百姓里面流传开。
☆、1826.第1826章 将军,榻上有请(六十八)
1826.第1826章 将军,榻上有请(六十八)
谎话说一百遍,成了事实,尤其这件事,还不一定是说谎。 -
苏葵窝在软塌看流萤绣花,屋子翻修过了,也铺了地龙。是以,这严寒的天气,只要紧闭门窗,他们倒也没有受什么影响。
十六每日外面听到什么消息,都会第一时间汇报给苏葵知道,这是她亲口吩咐的,十六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对外面的事情如此好。
今日京城的轰动事件,苏葵自然也早得知。
她慢悠悠的呷了一口热茶,垂眸望着茶盏里根根竖起的嫩绿色茶叶,淡淡问十六道:“十六,现在外边儿怎么样了,那尚书夫人还在跪?”
十六坐在一旁擦拭腰间的匕首,闻言点头,“是啊夫人,还在跪,不仅仅是她,她的儿子们,都还跪着呢!夫人您说,这么冷的天,又是何苦呢?人死不能复生啊!”他摇摇头,听着外头风雪呼啸的声音,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苏葵笑了笑,纤纤葱指从杯盏边缘掠过,漫不经心道:“十六,这你便不懂了,那位刘尚书,你觉得仅仅是一个尚书这么简单吗?”
十六疑惑的抬头,“夫人是什么意思?”
苏葵但笑不语,只是捧着茶盏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悠悠呼出一口白气。
半晌,只听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我曾经还未出阁之时,家曾与刘家有过渊源。世人都说我池家桃李满天下,是京城一等一的名门望族。可跟刘家,到底还差了一截。”
十六产生了好,他眨眨眼,“夫人此话怎讲?”
“别急,”苏葵今日心情好,捧着茶,继续接着说,“刘家往数三代,都是在朝为官的,所以,他们家,算是名副其实的官宦世家。手里的权利极大,门生遍布整个大魏,尤其刘尚书如今的几个儿子都十分争气,都在各个的职位,做出不小的成。”
“那么,十六,你再说说,一颗大树底下盘根错节,现在大树死了,你觉得,他的儿子与门生,会善罢甘休?”
自然不肯,可是——
十六抿唇,眼里闪过不解,“可是夫人,算是不肯善罢甘休又能如何呢?那是皇帝,难不成,他们还能推翻皇帝?”
“呵——”
苏葵摇摇头,“十六啊,这些事情,你还是得多学啊,”说着,她虚虚点了点他,“你要知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道理,像刘尚书这样的顶级世家,为大魏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都被拓跋轩斩首了,其他的,岂不是人人自危?”
“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一个皇帝,他得了民心,自然有人会拥护他,心甘情愿的臣服。可——若是没了民心呢?”
苏葵又将问题抛给了十六。
十六皱眉,苦思冥想,恰在这时,房门“吱嘎”一声,十七冒着风雪,从外头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