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不欲多留,举步便走。
南靖宇蓦地阴狠挑起唇,他缓缓起身,笑容和煦,“帝师大人,且慢!”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汇聚到他的神,他却浑不在意的扯扯嘴角,那笑容让人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哦?六殿下,不知您叫住老臣,有何事?”闻言老帝师转身,语气平静。
南靖宇直接开门见山,“帝师大人,本殿想看一看你手的诏书,您是否同意?”他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卷明黄遗诏,野心勃勃。
诸位皇子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诚然想要头那个位子,但得不到得不到,远不如南靖宇那么执着。
此时,他的做法,无疑引起了在场众人狐疑的目光。
这是怀疑老帝师与九殿下合谋伪造遗诏?!
“大胆!”一声怒喝,老帝师眸光凌厉,握着遗诏指向南靖宇,“狼子野心,真真是狼子野心!怎么?我若是不给你看,你是不是便不准备放我走了?!”
南靖宇轻笑,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此言差矣,帝师大人,你既然来了,本殿便没打算放你走出太和殿!”
“你!”
老帝师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涨得通红,他读了一辈子书,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还从来没见过如此明目张胆、不知礼仪廉耻的人!
“呵呵,帝师莫怕,本殿一定让你干干净净的走,不会让你死的太难看的——”他一扬手,本在宫巡视戒严的禁卫军竟全部身披铠甲,举着武器破门而入,站在了南靖宇的身边。
其他人都瞪大了双眼,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其他皇子也是心大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南靖宇的手段如此高超,居然连由皇帝亲自掌管的禁卫军都能收买!
此时此刻,即使他们没有得罪过他,但难保他为了灭口,至这些兄弟们为死地。
扫了一眼明显与他划出界线的诸位大臣,他浑不在意地扯扯嘴角,眼神阴鸷,撕破了表皮的假象,他不再伪装,“舅舅,出来吧。”
众人齐刷刷回头,见从官员后头走出来的年男子,正是南靖宇母妃的亲哥哥。并不令人意外,亲外甥夺位,背后怎么可能没他的一份功劳?
“你这样做!不怕百年之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老帝师紧盯着他,面无表情。
南靖宇眸划过一抹赞叹,到底是大学士,这样的品格,确实值得尊敬。
可惜了——
☆、297.第297章 长公主(六十八)
297.第297章 长公主(六十八)
“帝师方才也说了,那都是百年之后的事了!至于新帝……南玄戈?呵,只怕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来人,送帝师路!黄泉路,也好让他与父皇做个伴!”
立马便有人前,在双手快要触及到老帝师挺直地身板之时,顿时僵住了。
只听太和殿外的巨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头踹开,冷冽的声音透着一股军人的肃杀之气,“我看谁敢!”
“刷刷刷——”
本还是南靖宇全权掌控的局面瞬间被来人扭转,禁卫军更高大、勇猛的将士迅速将整个太和殿围了起来,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禁卫军此刻完全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小鸡仔,没了一丁点反抗的勇气!
数不清的将士将太和殿堵了个水泄不通,等殿内情况得到控制,他们井然有序的分成几排站好,从后头缓步走出一位身穿冰冷战甲,手握着的长剑还在向下滴着粘稠的血液,他走了一路,便淌了一路。
等那身高九尺的面容坚毅的男人肃然地立在南靖宇的面前,他愕然的睁大双眼,完全不敢置信。心乱作一团,不知作何反应。
男人首先轻轻笑了,沉沉的声音似乎是从宽阔的胸腔里头震动出来的,他语气漫不经心,有点愉悦的样子,“六皇兄,好久不见啊。”
他一句状似问好的话,顿时惊醒了众人。这人,可不是御敌三年,从未回来的九殿下南玄戈?
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当初稍显稚嫩的面容已然变得坚毅冷硬,面的伤痕是他战功赫赫的勋章!身材高大,身披战甲器宇轩昂,步伐矫健,行动如风!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彻底褪去了当初的稚嫩,被磨砺的如一把出鞘必要见血的战刀,锋芒尽显!
漆黑的凤眸淡淡扫了眼呆愣愣的南靖宇,南玄戈回身恭敬的弯腰行礼,“帝师,是玄戈来迟,让您受惊了,请见谅!”
老帝师满眼欣慰,一撇之前的冷淡,双手巍颤颤的扶起南玄戈,连声道:“回来好,回来好!”
有这样胸怀天下,为民为国的皇帝,南秦有救了!
他即便今日等不到南玄戈的到来,即便一死,亦无怨无悔!
“南玄戈!怎么可能!这是假的,来人,把他抓起来!这人是冒充的!真正的南玄戈明明已经死了的!”南靖宇终于反应过来,他睚呲欲裂,指向南玄戈,大声命令道。
然而被他收买的禁卫军早被南玄戈带来的精兵控制,任凭他大叫大喊,神情崩溃,根本无人应答。
南玄戈与老帝师寒暄了几句,吩咐人去传太医为帝师号脉,而后踩着战靴,一步一步——
“踏、踏、踏……”
太和殿光洁的地板与脚步碰撞发出的声音,极有节奏,一下一下敲击在人的心头,令人胆寒。
南靖宇瞪着眼,随着他的动作后退,“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别过来!我叫你别过来!”他崩溃大喊,丝毫阻止不了南玄戈的步伐,他惊慌地左右环视,当看到自己的舅舅时,他连忙向他跑去,“舅舅、舅舅!”
他完了,南玄戈为什么没死!他怎么可以不死!
☆、298.第298章 长公主(六十九)
298.第298章 长公主(六十九)
南玄戈终于定住脚步,颇感无趣地挑挑眉,不置可否,“六皇兄,你跑什么啊?我又不是鬼,还是……你以为我是鬼?嗯?”尾音阴测测的,令人只觉得脊背发凉。
南靖宇双腿一软,脸顿时失了血色,气势不足地叫嚣:“南玄戈,你到底想干什么?!这里是太和殿!莫非你想当着满朝武百官的面谋杀兄弟吗!”
他真的是害怕了,这几年南玄戈征战北漠,从未回来,但他战功赫赫,名扬天下的威名早已经传遍了南秦的每一寸土地。北漠蛮夷凶残至极,对潼关周边百姓赶尽杀绝,烧杀抢掠不说,遇到妙龄女子或长相姣好的妇人,均抢去奸辱一番,毁了清白后的女子再也无脸存活,纷纷含恨而死。
待南玄戈一到达潼关,士气大涨,首战大获全胜,他更是亲手割了北漠将军的头颅,高高悬挂于城墙之,以儆效尤。此后,南玄戈每每战胜,城墙之便多一颗头颅,待到三年之后,头悬挂的脑袋已经多达二百一十四颗!
这一做法有人觉得血腥凶残,亦有人觉得大快人心,九殿下这是在为百姓除害,何错之有?!
总之,每一条消息传至南靖宇耳,都令他心内发紧,无时无刻不感到危机感。他派去的杀手明明亲眼见到南玄戈胸口了一剑,落入湍急的江流,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如今——
南靖宇正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冷漠俯视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似乎已经看穿一切阴谋诡计。
南玄戈被南靖宇的话逗笑了,现在来跟他谈兄弟?莫说他从来没把他当过兄弟,算有,这种要致他于死命的兄弟,他可不敢要!
“嗤——”冷冷扯了扯唇角,南玄戈蹙起眉笑容无奈,“南靖宇啊南靖宇,谁给你的勇气来跟我……哦不,是跟朕称兄道弟的?!”
他毫不客气地说完,环视一周,各个大臣均噤若寒蝉,南玄戈不动声色的笑笑,“来人,将帝师带到偏殿休息,等会的场面太血腥,别污了帝师清明的眼!”
而后,他向帝师点了点头,帝师了然,双眸轻阖,转身便离开去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