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下他的手,她冷笑,“我耗费了多大的努力才将你留了下来,为了你,我去给人下跪磕头,将尊严放到人家脚底,任人踩踏。我可以不在乎容貌,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但事到如今,你却告诉我,我做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说罢她疲惫的向后一靠,声音里已经不带任何情绪,“若你想回,便回吧,便当我们从未见过。欠你的救命之恩,我也还了——”
闻听此言,南玄戈的心脏像针扎似的痛,又像是无数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撕扯着,空落落的心脏被过堂风席卷一阵,只余满身冰凉。
他匆忙握住苏葵冰凉的小手,语气急迫且愧疚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流鸢,我只是、只是不想拖累你——”
☆、263.第263章 长公主(三十四)
263.第263章 长公主(三十四)
苏葵猛地甩开他的手,冷哼,“别碰我,拖累?你如今知道是拖累,便应该努力成长起来,才好报答我的一番苦心。 我当初接你回来时难道不知道未来的路会异常艰辛?但我退却过没有?”说她突然笑了,“嗤,可惜我遇到困难还未皱一下眉头,反倒是最应该不畏艰辛的你,反而怯步了!”
“我没有!”
南玄戈想抓住她的手,却因她冰冷的表情望而却步。手在微微颤抖,心却是止不住的慌乱。
这一刻,他真的怕了,怕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暖,却被他一番不知好歹的话给吓跑了。
“流鸢,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都不怕,但我怕你因我受累……”南玄戈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挪到苏葵身边,见她只是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并没有阻止,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道:“先前是我愚昧了,流鸢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可好。以后的困难险阻,我都陪你一起走!”
“当我稀罕?!”苏葵撇开眼,无可无不可道。
南玄戈无奈了,他知道这回真把人惹恼了。坐在原地急的抓耳挠腮不得其要,突然灵光一闪,对苏葵道:“流鸢,看我!”
苏葵闻声望去,见南玄戈扯着脸颊张嘴吐舌冲她做着鬼脸,平时严肃冷漠的少年此时为了讨好她做出这副怪异的模样来,令她忍俊不禁地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没好气瞪他一眼,“作甚学的这么没皮没脸!”
南玄戈松下手,脸颊被扯得通红,闻言摸着脑袋嘿嘿笑了,一抹绯色悄悄爬脸颊,心里头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流鸢,你不气啦?”
苏葵冷眼斜睨着他,“你都腆着个脸做出这么没皮没脸的事情了,我还有什么招?”
这便是原谅了,南玄戈霎时间晶亮,如满天星辰藏匿在凤眸,心里头被喜悦之情填的满满当当的,不留一丝缝隙。
“流鸢,我知道你待我最好啦!”
苏葵恶寒,她实在受不了别人对她撒娇,嫌弃的摆摆手,“去去去,一边去!”而后探头出去道:“停车!”
车撵缓慢的停了下来,红莲连忙凑前,轻轻打开车门低声问,“公主,有什么吩咐?”
苏葵却没看她,斜着眼对南玄戈抬了抬下巴,“别以为做个鬼脸便没事儿了,给我下去,自己跑回去!”
红莲眼神怪异地看了南玄戈一眼,心道九殿下这是怎么招惹到公主了,这寒冬腊月的,搁外面跑一圈,人还不给冻成冰雕啊?
可人苏葵是下得去狠心,这里她权利最大,怎么办呢?跑吧!
南玄戈咧嘴一乐,模样要多傻有多傻,响亮的应了一声,“哎!”便动作利索地一窜跳下了车撵,回头对红莲吩咐了一句,“红莲,回去记得找太医给公主把把脉,煎几帖药给她去去寒!”
红莲连忙弯腰点头,“知道了九殿下,您快回去吧,别冻着!”
得到红莲的回应,南玄戈满意地点点头,活动了下身子,竟然把披风一脱,只穿着单薄的锦袍跑远了。
☆、264.第264章 长公主(三十五)
264.第264章 长公主(三十五)
“哎——”红莲瞪大双眼,眼看着南玄戈墨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大雪之,面露惊讶之色。
“公主,九殿下他……”
苏葵挑着桃花眼,冷眼旁观,闻言哼笑一声,坐回车撵,“别管他,走吧!”
小崽子身体好着呢,让他跑,多跑几圈,长长记性!
省的以后时不时冒出一句回掖庭的话,那她此前浪费的功夫和吃的苦头可不白费了?
做任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光想想,这个任务完成时间也许要拖到十年那么长,她脑仁发疼。也不知她这具内里头已经坏掉的身体,能不能拖到那个时候。
看来,一切都要尽早进行啊——-
五年后,草长莺飞,长乐宫内在此期间已然大变了样子。
院子内种满了花花草草,没有刻意分门别类,许多品种挤挤簇促的挨在一起,长得极其茂盛,香味怡人。
枝头樱花粉的白的开的极好,初春的微风卷着娇嫩的花瓣徐徐落下,院铺了满地,乍一看恍然给人种冬天还未过去,小雪未停的错觉。
今年已年满十六的南玄戈刚下了早课回来,初初一踏进院子,便被眼前的美景迷了眼,双脚定在原地,再也挪不开视线。
皮肤如玉的女子身着一身粉色宫装,已是初春的天气,还极为怕冷地在外裹了一层雪白狐裘。满头青丝随意的披散着,随着动作落到地,与满地粉色花瓣融为一体,美的苍白、柔弱。
她好像总是睡不够似得,每天睁眼的时候极少。卷翘的眼睫随着风轻轻颤动,眼底的青色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南玄戈每次看到这幅场景,总忍不住心尖发颤,控制不住的恐慌在内心发酵,他真的怕,哪****这样长睡不醒,再也看不到她对他的嬉笑怒骂,万种不同的风情。
“流鸢?”
忍不住前几步,轻声唤她。
“流鸢,流鸢……”
现在的苏葵身体已然非常虚弱,日复一日的补药只能勉强维系她的寿命,却换不回她的健康。
与其说是睡觉,不如说是昏睡,南玄戈连叫了几声,嗓音都带了慌乱,她才迷迷糊糊地从黑暗醒来,身体仍然是疲累状态,让她半阖着眼,视线没有焦距道:“哦,玄戈啊,下早课了?”
南玄戈心里难受霎时间犹如漫无边际的荒漠弥漫开去,他勉强露出笑脸,语气艰难却故作开心道:“是啊,流鸢,别睡了,我给你讲讲我今天早课发生的事情吧!”
“好啊……”苏葵眨了眨眼,努力打起精神,不过坚持了几秒钟的功夫,无边无际的黑暗又强拉着她向下坠去。
看着她精神不振无力挣扎的模样,巨大的悲恸几乎将他淹没,他控制情绪,继续说:“柳太傅年纪大了,今日已向皇递了致仕,皇答应了,不日他便要回乡养老去了。“
苏葵眯着眼,伸出手去接头顶落下的粉白花瓣,雪白的腕子几乎透明,青色血管极其扎眼。
“柳太傅?他是个好老师……”
南玄戈点头同意,“确实。”一边闻声细语地给她讲述早课发生的事情,一边动作轻柔的扶她起身。
☆、265.第265章 长公主(三十六)
265.第265章 长公主(三十六)
轻飘飘的身子无力的靠着他,南玄戈这五年来个子一直猛蹿,加又爱习武的缘故,起旁的只会咬嚼字的皇子,不知强壮了多少倍。
他高大的身子像是一堵墙,修长地臂膀以守护者地姿态揽着苏葵,脚步缓慢的扶着她向殿内走。
他如今依旧住在长乐宫内,本来其他这个年纪的皇子,要么被封了爵位搬出皇宫,要么须搬到皇子所居住。然而苏葵在这宫,除了皇帝假模假样的关注一二外,委实无人问津。而南玄戈待在一个尴尬的位置,皇帝始终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总不肯拿正眼看他。
不过相以前,倒还算宽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