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珩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黎明。她双眼有些发涩,忍着困倦挨到现在已经是不易。好在大白速度异常快,只是一会的功夫,这车便稳稳地停在了白虎楼下。云珩首先跳下车,怀里轻轻抱着熟睡的孩子。
“你们三人......”话还没说完,云珩便两眼一翻倒在地。还好素衣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云珩,不至于云珩摔得太难看。
柳生将手搭上云珩的脉搏却被她惊了一惊。“怎么可能,正常人的脉搏不可能这么虚弱。”
空铎手里捻着佛珠,眉头紧蹙,“我听说大人当初在大玄山,以一敌众,留下不小的伤,后来双目失明,灵力俱损。如今应该是内伤未愈,再加上刚刚灵识受损,身体支撑不住了。”
柳生将孩子抱在怀里,跟着素衣进了白虎楼。空铎在后面,低头做了个抱歉的动作,也跟着进了门。
“我记得我说过,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白虎楼,你们几个,是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了?”南安的声音响彻大殿,素衣环顾一周,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她低下头,看了看昏迷的云珩,咬着牙道:“老大,云姑娘昏过去了,我们几个只是想把云姑娘送回房间。”
没有人应答,就当素衣以为南安默许后,准备继续向前走时,面前站了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晕了?怎么回事?”
柳生站在素衣身后,恭敬道:“我替云姑娘把脉,发现她体内有旧伤,如今应是牵扯旧伤,灵识受损而致。”
大堂内灯火瞬间点亮。南安从素衣那接过云珩,看着她惨白的脸,一双锐利的眼镜也不禁眯了一眯,“你们是半路遇到了什么人?”
空铎挠了挠头,有些惭愧:“当我和素衣想去找姑娘集合时,却被九炎台的人截住。姑娘后来赶到时,正好挡住了芜莱君的攻击。但也没做过多的纠缠,云姑娘直接带我们走了。”
南安抿着嘴,一言不发。素衣又道:“在回来的时候,姑娘又用灵识与羽阴家主和大玄山家主交谈,情绪激动,好像损了灵识。”
南安指了指柳生怀里的孩子,阴恻恻道:“那这个孩子呢?捡的?”
柳生道:“是。不过老大,云姑娘说这孩子她要和小姑娘一起养着。”
南安点头,对素衣道:“你抱着孩子,跟我来。等下给云珩换套干净的衣服。”
素衣点头,将孩子抱着,连忙跟上了南安。柳生和空铎看南安走后,松了一口气。
第29章 父与母
眼前是无穷无尽的黑。没有半点烛火,也没有一个人。云珩立于原地,双手抱肩,尽量减少身体的颤抖。
南安一直试图将云珩的体温升高,却一直是徒劳无功。而躺在床上的少女,额头上不断的在冒冷汗。
面前突然闪过一阵光,云珩急匆匆的跟上。无意识中,那光停下了,然后缓缓熄灭。云珩心里不禁闪过一阵恐慌。
就当云珩以为周围不会再有任何变化时,四周却变得越来越亮,如同白昼一般。
她的面前站了一对夫妻,笑盈盈的看着她。
说不上陌生,这对夫妻使云珩倍感亲切。穿着紫色裙子的妇人上前一步,将云珩十分温柔得搂进怀里,而一旁的男人则是轻柔的抚摸着云珩的头。
云珩有一瞬间的本能是拒绝的,可这种感觉马上就消失了。
身体感觉变得十分温暖。
素衣将云珩身上的夜行衣换下来后,奇迹般发现她的身体变得温暖。
“老大,姑娘的体温变高了!”
南安推开门,十分惊喜的摸了摸云珩的手,又试了试云珩的额头,在确定了之后,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弯下身子,目光在云珩身上停留半分,素衣看着南安,脸上是十分纠结。
终于,像是做了某些决定,一个温柔至极的吻,烙印在云珩的额头上。
素衣猛然转过身,当做没看见这一切,心里却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从一开始,那句话就根本不是玩笑。
南安,他是认真的 。
云珩的头搭在妇人的肩上,她本能的闭上了眼睛,一股清香便扑鼻而来。
“......云珩......”只是突然间,云珩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那声音又重复了好几遍,云珩观望周围半天,却无迹可寻。
面容年轻的妇人松开云珩,用额头抵住云珩的额头,神情又温柔又慈爱,“这些年总是我们亏欠你的。”
云珩一时间不解,她望着妇人,嘴半张着,说不出话来。
“玹儿还有苏家那孩子我们都看过了。她也把这些年的事与我说了。说起来,都是我们的不好。”
云珩瞳孔猛缩,心里顿时有了想法,这对夫妻,十有八九便是了。
那男人摸了摸妇人的背,语气里既有心疼,也有无奈,“我和你娘当初被逼无奈,云族藏身之地被世人发现。你外祖为保全我们,不得不将你姐妹养在你姨母那里。”
一句话,云珩便潸然泪目。她心里诸多想念,诸多疑问,此时此刻却连半句也说不出。
灵依娘子道:“戒律堂一直寻找云族之人,企图将云族血脉据为己有。你外祖也因此,不得不将你和阿玹的身份隐瞒,寄养在你姨母那里。你爹还有我便留在浮玉川,以命相守。”
听着这一切,云珩感觉自己在做梦。“所以,这么多年宁可看着我和姐姐在大玄山受苦,外祖,姨母也不见我们,全因这些?”
灵依娘子还有云之水点点头。虽然不说,可眼眶依旧慢慢泛红。
“为什么他们如此渴求云族血脉?”
云之水叹息道:“有些人,为了得到权利还有实力,便会不择手段。戒律堂就是如此。云氏一族,天生灵脉,所以,凡是云族人,其后代是一座天然的灵矿。这就是原因。”
灵依娘子捏了捏云珩的鼻子,柔声道:“我们活着时就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死了后也是如此。所以阿珩,为娘还有你父亲不拦着你。”
云珩点点头,鼻子发酸,眼眶也十分酸涩。
“还有几件事,苏家小子对你阿姐十分好,你不用担心,照顾好安乐。然后你外祖在临风堂十分寂寞,没事要去陪陪他。”灵依娘子看了看一旁的云之水,道:“最后一件事,虽然不太可能实现,可毕竟是娘的一个愿望。”
云珩微微抿嘴,心里明镜似的,她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为人父母,一求儿女健康成长,二求生活顺利,三求儿女得一良缘。阿珩,娘不强求你什么。若是以后你真有了一个心上人,便带着他,向着北边给我还有你爹磕一个头。”
说着,灵依娘子的声音越来越弱,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云珩吸走。
南安擦干手指尖的血,坐在椅子上忧心忡忡的望着云珩。
“老大,这有用吗?”
南安摇摇头:“死马当作活马医。姑且试一试吧。若是还不能醒......”那便求仁得仁。
第30章 来日方长
云珩自那日归来昏迷,已经一月有余。除了门派内重大事件,南安几乎寸步不离。
素衣柳生还有空铎也常常来看望云珩,因为南安,他们也待不了多久。
这一日,外面下着大雪,素衣和柳生站在门外暖了身子,祛掉了寒气才敢入屋。
南安单手杵着下巴,闭眼小憩。当素衣他们进了房间后,猛然睁开眼:“何事?”
柳生道:“大良国办了一场集英会,邀请了各国的世家以及门派。说是比武切磋,促进感情。”
南安站了起身,走向窗前,淡声道:“集英会。”他沉默了一会,手里把玩着拇指上的戒指,“说好听了是比武切磋,促进感情。但实质上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技不如人被杀死了,那也是听天由命,谁也怨不得。我记得当初那苏景行和明臣远不就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