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错了,当他认出是我,一双眸子里冒着凛冽的寒气,尤其当我走到他的面前,萧稼愤然起桌,长剑怒指,双目眦裂,好像我占了他家祖宗祠堂似的。
“萧二公子刀剑无眼,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啊,万一我东楚使臣死在您的剑下,您可就是整个南夏的罪人哪!”我装作哆哆嗦嗦的样子,非常害怕的看着他。
根据经验,但凡是个人都会更加积极的表现自己,所以不出意外的情况,他应该收起长剑,一脸鄙视的走向我,恐吓我,威胁我。
许是他的人参吃多了,做法不大像个人,收起剑后,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说了句我怎么听都听不懂的,“不识抬举!”
我这人一般爱较劲儿,尤其是碰到这种我连想都不知道头绪在哪的事儿,好奇心尤其重。趁着他还未出门,我赶紧追了过去,抓着他的胳膊,“说明白些!”
那人瞥了我一眼,嘴角的夸张弧度,眸子的寒光,面部肌肉的紧绷,预示着他要多讨厌便多讨厌我,可我脸皮厚,装作看不懂的样子,静静的等待着他慢悠悠的从嘴里吐出四个刚刚听过的字眼,“不识抬举!”
我想这件事可能就是个谜了,所以不报希望的松开他的袖子,当时老毛病犯了,顺手从他身上摘下了一枚香囊,瞧着彩绸上五彩丝线绣了两只栩栩如生的戏水鸳鸯,我的嘴角捻出一丝笑意,“谁叫本姑娘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份屈辱呢……”然后抬起眼皮目送他走到门口上了一辆马车。
据我观察,马车上肯定有别人。
“你怎么在这?”我听到声音后,循着声音抬眼瞧去,二楼的一位胖乎乎的少年正缓缓朝我走来。
“你哥呢?”我将香囊收尽袖中,问道。
“这些日子他最忙了,美娘嫂嫂下个月便要过门,他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自然也没有时间陪我的。”少年对我抱怨道。
梨园仗义出手
听少年说完,我的心头涌上一股淡淡的酸涩,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全是这几天他带着一副银皮面具淡淡的身影。
我的嘴角抽了抽,想了半天的慰藉话愣是脱不出口。
少年身边的仆人准是瞧着时间快到了,便捅捅少年的衣袖,“少爷,天仙配要开始了。”
因为我在旁听了去,少年告辞时特别客套了我两句……“最近梨园最近新上了出天仙配,一起去看看吧。”
我一来无聊,二来真的无事可做,便同意了下来。
可是刚才听的心不在焉,便又问了一遍,“啊?梨芳苑演的啥?”
少年听到这三个字,脸色通红的像滴了血,像个小姑娘似的咬着嘴唇极为拘束机械的杵在那里。
一边的仆人怕我带坏了他家少爷,赶紧上前解释,“咱们去梨园,看天仙配。”
我们在梨园挑了个好位置坐了下来,伶人字正腔圆极其优美的唱着黄梅戏《天仙配》。满座宾客除了我和他,都纷纷闭着眼睛沉醉其中。
他和我一样对戏曲没什么兴趣。俩个人对视相叹一声。心有灵犀的点点头。与其无聊的坐着,倒不如聊聊天。
他呷了一口茶,最先开口道,“放眼整个南夏,像你,我这样欣赏不了戏文的,恐怕没几个……”
“嗯,应该是……”我回道。
“你不喜欢黄梅戏,干嘛过来看?”我侧拄着头,问道。
“不然去哪里,全王府都在忙大哥成亲的事,我来这里躲清净啊。”少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仰头看着横梁道。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很不舒服,便转移了话题,“你喜欢什么?”
成王靠着椅背,两条胳膊被枕在脑后,悠悠道,“我喜欢天上的星星。”
额,传说中的痴儿果然不一般哪,由衷赞叹,“三少爷果然不是一般人哪。”
我们俩个正你来我往的寒暄着,突然隔壁雅间的一声哭嚎传入耳朵。
“求求你帮帮忙吧……帮帮忙吧……”一对衣衫破旧的老夫妻一口一个响头的跪着面前一个衣冠楚楚的少年。
“你们俩个老东西,你儿子不见了,去衙门报案哪,来这种地方干什么……快滚开……快滚开……”
老人脸上落了几滴混浊的眼泪,死死地抱着那个青年的大腿不放。那个青年被惹急了,开始对俩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拳打脚踢。
我们实在听不过去,合上折扇,便去雅间将那少年打了一顿,一边要我们等着,一边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我和他一起将这对老夫妻送回了他们的茅屋中,他们对我们讲述了关于他儿子的故事。
老两口膝下只有一子,名叫王生,是个读书人。
月前王生参加集贤词馆的诗会,结果一去不复返。
老两口去词馆寻过,馆内的人说早已离去。
老两口前去报官,衙门只是将此事记下了,并无意寻人。
有人告诉他们,梨园达官显贵不少,让他们来这里碰碰运气。
“老人家,许是您儿子有什么事情,不久便会回来呢?”萧稞道。
“不可能,王生这孩子极为孝顺,不可能丢下二老连个招呼都不打。”我仔细思考后回道。
刚见到两位老人,我便发现二老都是患有眼疾的人,而且茅屋面积不小,王生却将书房放在他们的卧室内,我想是方便照顾二老。
我又在王生的卧室里转了一圈,床上铺的,盖的都是陈旧的带着补丁的,但是二老房中确是不一样,都是崭新的厚厚实实的,并且两张床仅隔了一堵墙,两个床头上连着一根线,线的两头栓着铃铛。
二老每次下床,王生听到声音,就会立刻飞奔而去。
这么孝顺的一个人,不可能一走就是一个月,不可能不说一声。
那个老妇人想着自己的儿子,突然老泪纵横。
遇上此等闲事,但凡有点良心又有地位的人都会管一管。
所以我和萧稞一拍即合,答应了这对老夫妻,帮他们找到儿子。
寻人第一站,就是王生失踪最后去的场所,“集贤词馆”。
这个词馆,我还真没听说过。也难怪,我又不出将入仕。
萧稞告诉我,“想当官,有两条路,一条长途,适合大众的,一条短途,适合“天才”,长途的便是效仿的东楚的科举制。短途的就是集贤词馆。每逢初一十五,会有大量的文人雅士来到这里,留下自己的论著,每个有识之士在这里可以畅所欲言,无所顾忌。不少朝臣为了显示自己,不管是真爱还是做作也好,初一十五都会来这里坐坐。”
我通俗的理解下,类似于竹林七贤聚会的竹林,流觞曲水的兰亭。
听他说完,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王生的失踪肯定和集贤词馆有关系。
明天正好是十五,我们扮成学子混在人群中,一同进了词馆。真是好不热闹,当朝赫赫有名的世贵大夫无一缺席,更重要的是曲相也来了。
看到他,我总是不自觉想到他与三王,九王三角之间的爱情,尤其是想入非非那晚三王与曲相床头温暖的情话,更觉得他身上的衣服是多余的。
我无心那些高谈阔论的东西,趁着众人围着曲相之际,一个人溜出了拥挤的人群,欣赏着挂满了长廊的锦绣文章。
还真的发现了一篇颇有才气又很大气的《战国纵横赋》,主要讲的是战国纵横家的故事以此借古喻今,能不打仗就不打仗。
此人才气颇为到位,我再也迈不得一步,身旁站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帅哥竟然浑然不知。
帅哥站在我的旁边,见我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作揖道,“在下孙登,此赋乃是小人拙作。”
见过王婆卖瓜的,没见过这么自卖自夸的,还没容我开口,这位公子又“颇为高尚”说道,“家中父亲担任朝廷要职,自小看惯了官场的风云诡谲。鄙人从小雅好诗词歌赋,自书中求得一片净土,远离了名利,写篇文章,只为求得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