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不爱你了(17)

作者:漫写诗书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嗯?”魏春煊回头看他,目光带着些不解,周身充斥酒味儿,席间没挡住,还是让人灌了几杯酒。人一喝多,仿佛反应迟缓,魏春煊伸手摸了下李关眠的脸,“你说什么?”

“我说我能先走吗,一个朋友到了机场,我想去接他。”

“不行。”魏春煊想到前几天魏容星在家收拾行李,说要和同学旅游,一想就知道是他回来了。

他语气坚决,“在这等我。”

“……”李关眠陷入纠结,末了只能说好。

互动落在一旁叶继禾的眼里,等李关眠又出去,叶继禾问,“你这是定下了?这孩子看着很年轻啊。”

“嗯。”魏春煊说,“人们永远追求年轻,我也不例外。”

叶继禾望着李关眠走出去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喃喃道,“真好。”

魏春煊没说话,喝得进入状态了似的,自己给自己倒酒。

叶继禾笑说,“别说是大学时,就算是去年,我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我们还会在一起喝酒。”

刚喝了酒的叶继禾脸色红润,与其他男同学相比,他仍旧年轻,仿佛没怎么老似的,整日待在研究院内,免去风吹雨打之忧,生活习惯还不错,除却偶尔通宵工作,正常得有些无聊。每日与计算机为伍,甚少与人打交道,比大学时状态都好。

“我一直等着这一天。”魏春煊沉声说道。

叶继禾扭头看他,似是在思考他这句话的含义。

“我出不去!”走廊里,李关眠无力地回应吴悔,“你直接去医院吧,我把病房发过去了。”

“谁告诉你我要去了?”吴悔说,“本来么,我是想见见你,毕竟从名义上来说,你也是我哥哥不是?找个地方,喝两杯酒,谈谈人生理想,以及当面还你钱,你到底在哪儿吃饭还没吃完?我在这人生地不熟,你不应该管管?”

“……”这一瞬间李关眠都要怀疑自己是接错电话了。以前微信上他说话,吴悔都是爱答不理的,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而且通常都是隔好几个小时才回复。时差么,他能理解,也能理解吴悔的冷淡,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你先找个酒店住吧,明天我去接你去医院。”李关眠说完后竟有种自己成为了哥哥的错觉,哪怕他并没打算和吴悔相认。干净地挂了电话,肩膀上突然落了只手,魏春煊喝完酒出来,半搂着他的肩膀,顺势抽走手机,长按了关机键。

“谁要去医院?”魏春煊皱眉问。

“还是我那个朋友。”

“……”那就应该不是魏容星吧?魏春煊不想那么多了,和李关眠一起去休息室,技师进来按摩,很快地,两个人都先后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长。

李关眠觉得自己很久很久没睡过这么沉的觉了,梦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李斯特,没有肖邦和舒曼,巴赫也已经走远。梦不见刘予娟在哭,她的脚也没有腐肉,布娃娃完好如初,所到之处皆是软白的、如棉花一样的云,直到天边现出一点点光,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在休息室中。

他想看一眼几点了,发现手机已经关机,开机,一瞬间进来许多条消息,有短信的,有微信的,仿佛要把手机塞满。来电提醒大多是王姨打来的,突然地,李关眠有种十分不祥的预感,他的手无意识地在颤,给王姨拨了回去。

平日里觉得可爱的彩铃在此时异常聒噪,终于,电话被接通,王姨的声音传出,她缓缓道:“小李啊,来医院吧。”

“你连你妈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存稿新文所以这边的进度缓慢,鞠躬!

再说明一下哈!这篇文一开始的设定就是受有绝症,没几年可活,这是不会改的。

第15章 15

李关眠没发出声音,心往下沉,奔出房间后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换衣服。跑回去换,过程中惊动魏春煊,事实上这个时间他也该醒了。

按摩驱散疲惫,醒来后又要投入十分精神去工作,魏春煊看李关眠这么急,问他:“做什么去?”

“我、去趟医院。”李关眠不想多说,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是动作越来越慌,穿裤子时怎么也套不进去,险些摔倒。

魏春煊:“我让Tryna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打车。”李关眠终于穿好衣裤,急匆匆往外走。

“手机。”

“啊?哦哦哦!”他回头看见自己手机放在凳子上,拿起就跑了。

魏春煊想了想,找到手机打出了今天第一通电话。

医院内,王姨眼圈通红,她照顾刘予娟时间不长,纵然没有过多感情,流泪是自然反应。

“好好地一个人,怎么说想不开就想不开了呢。”王姨说着又淌下泪,靠着墙摇头。

刘予娟的死惊动整个医院,刚进医院大门,李关眠就听到有人讨论,住院部有病人跳了楼。

一开始他抱有侥幸心理,直到看见尸体才认清事实。刘予娟从二十层一跃而下,摔在了草坪之前,血流满地。

接下来就是处理身后事,一大堆麻烦,李关眠还没见过这种场面,更没经验。当初父亲过世,还是刘予娟和邻居帮忙料理的,那几天浑浑噩噩,外界情况一概不知,只用在恰当时刻哭就可以。现在要靠他一个人了,好些人过来问话,又让他签这签那,王姨坐靠在墙角无法帮忙,李关眠感到自己极为镇定。世界嘈杂得像菜市场,他提着蔬菜看行人往来,等在摊子前问价钱的妈妈回来找他。天越来越黑,越来越黑,路灯亮了起来,各摊前的白炽灯泡吸引着苍蝇蚊虫,他开始慌张,妈妈走丢了。

也或者是故意把他扔到这的。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肋骨疼,连着的肉也疼,铺天盖地的不真实感将他吞没,如果是梦就好了,噩梦最令人喜悦的地方是总会有醒来的时候,而生活是你以为自己醒来了,其实还在噩梦之中。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李关眠抬头,穿着黑色职业套装的Tryna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她的口红颜色不再鲜艳,好像只薄薄抹了层唇膏,她靠近李关眠,抿了抿唇,第一次现出有些无措的神情。这让李关眠意识到她不仅仅是时刻保持运转的工作机器,先前她表现出的周到客气也并非只是做做样子。

当然也许是环境使然,在这种时候收到的善意会被无限放大,一句再平凡不过的问候都能软化心理防线。

Tryna说:“关眠,节哀顺变。”

有了Tryna之后,一切都井井有条,不慌不忙,而他这个亲生儿子好像什么都不用做一样。

直到中午,李关眠终于清醒过来,他说,“不设灵堂,她说,要和我父亲一起葬在海里。”

李关眠的手机响了。

吴悔在那边说:“你不会又在吃饭吧?”

李关眠沉默一阵,“没有。”

“在哪儿呢?过来找我,顺便给我带盒烟上来,咱们一会儿去好好喝点。”

李关眠语气平静。

“你妈死了。”

吴悔:“操,不去就不去,骂什么人?”

“我在殡仪馆等你。”李关眠说完挂了电话,上微信给他发了定位。

一个小时后,李关眠在台阶上接吴悔。男孩儿从车上下来,走到他面前,问,“李关眠?”

吴悔比李关眠高很多,站在台阶上能与他平视,他的五官像刘予娟,甚至可以称得上柔美,左耳下有一串纹身,延伸至领口边缘,隐没不见。

李关眠“嗯”了一声。

吴悔立即问:“怎么死的?”

“……”

“啊?我问你怎么死的?”

“跳楼。”

一场追悼会散了,人们陆续走下台阶,吴悔拽着李关眠的衣服,把他从台阶上拽了下来,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天旋地转,嗡地一声,李关眠被打倒在地,吴悔并没有罢休,他又被提了起来,隐约间听见吴悔说,“你就这么照顾她的?是不是你逼得她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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