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徽烟点头。
方瑾柔只觉得睡过去很久很久,如坠冰窖般寒冷,远处有一抹亮光,她费力一步一步挪过去,很久很久,抬眼一望,那抹亮光依旧还还遥远,她心中闪过放弃的念头,忽然又看到二哥,睁着灰蒙蒙的双眼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脸上是她此生未见的画面。
俊秀傲然的面孔,泪流满面,双手死死的攥紧,像是到了奔溃的边缘。
她心中一痛,蓦然有了力气,艰难的借着唯一的力气爬了起来,求生的意志第一次变得如此般的强烈。
“你醒了?”
刚睁开眼,便看见唐瑾墨欣喜的看着她,她张张嘴,蠕动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口干舌燥。
唐瑾墨有些激动,附耳过去也不知道她到底说着什么,走过来的唐徽烟看不过眼,忙拉开唐瑾墨恨铁不成钢道,
“你凑那么近做什么,她说要喝水。”
唐瑾墨顿时脸红了,不自在的看了方瑾柔一眼,傻傻的样子有些搞笑。
茗儿断了药过来,说到。
“别喝水了,喝药也一样。”
方瑾柔疑惑,目光转向唐瑾墨,唐瑾墨傻笑道。
“这是我姐姐唐徽烟和她的婢女茗儿。”
方瑾柔这才了然,动了动手腕。
蓝纹一下子游移出来,见方瑾柔醒了,立马摆动着小身子,上了她脖子上,方瑾柔瞪了它一眼,似乎叫它下去,蓝纹扭扭小身子,不舍得下了方瑾柔身上。
唐徽烟主仆看的惊奇不已,却适当的将表情掩藏下了。
茗儿上前扶着方瑾柔,熟练的为她喝下刚刚好方凉的药。
吃完药,唐瑾墨再次为方瑾柔把脉,脉息平稳了很多,也没有之前那种若有似无的脉象出现了。
唐瑾墨收了以往可怜巴巴的样子,笑得春风和煦。
“柔姑娘,你的伤虽然严重,但是并没有生命危险,在吃几贴药,修养一阵子便可痊愈了。”
方瑾柔有些不解,迷茫问道。
“在我昏迷的时候,我明明感觉自己的身体不行了,怎么这会儿却没有大碍呢?”
唐瑾墨瞧了一眼方瑾柔的面色,道。
“原本是这样的,但是你还记得埋在梨花树下的那坛药酒么?它提升了你几年的内力,使得你用强大的热量与寒气抗衡,两厢碰撞之后,寒气不战而降,所以你捡回来一条小命。”
“那冰冻三尺……”
方瑾柔还想问自己修炼冰冻三尺的可不可以,唐瑾墨抢了话头。
第37章:各奔东西
“没事了,好在你意志力强,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方瑾柔闻言没有在说话了。
第二日,天亮的早,阳光充足,方瑾柔是被争吵声给吵醒的,刚动一下手指,一股钻心的疼便传来,直弄的她冷汗直流。
而她的异样,唐瑾墨三人都没发现,依旧压低声音在谈论什么,方瑾柔屏住呼吸,继续闭上眼装睡,不远处的话语断断续续传进她的耳中。
“家族,回去”
等字眼瞟了进来,随即又是唐瑾墨微微拔高的声音,似乎忌惮她一般,立马又小了。
须臾,唐瑾墨垂头丧气走了过去,静静的凝望着方瑾柔的脸,温热的气息几乎喷到她脸上,方瑾柔装睡不醒。
唐瑾墨悄悄叹了一口气,还是说道。
“柔姑娘,我要走了,家里出了急事,必须要回去一样。等事情结束后,我一定回来找你。”
话落,人走,深潭边一下子便的静悄悄起来,放佛不曾有人来过,更不曾有人离去。
要离开了吗?是不是到最后就只剩下自己,她以为他是不同的,他会向她撒娇卖痴,会替她打点,原来到最后,他也要走么?
她在期望什么?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难道不是吗?
方瑾柔内心奔腾,久久不能平静,无人看见,一朵洁白透明的冰花盛开在她脚下,如有生命般摇曳生姿。
“啊……”
剧痛感袭来,面部严重扭曲,浑身颤抖,如果旁边有人,一定能看见地上女子全身都在扭曲,一会鼓起来,一会儿有凹进去,只是身旁开着的冰花越来越多,一朵两朵,三朵,摇曳生姿,开的惊心动魄。
只觉得一个世纪那么长,方瑾柔最终睁开了双眼,天空还是那么蓝,白云还是那么清淡没有存在感。
“蓝,蓝纹。”
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方瑾柔尝试着叫蓝纹,却猛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变了,怎么说呢,就是如空谷幽兰,银铃般的声音自她的喉咙间传出。与她之前的声音完全不像。
蓝纹快速来到她旁边的草地上,一扭一扭的望着她。
肚子咕噜咕噜适时的响起,方瑾柔羞涩的说到。
“我饿了,去弄些果子给我吃吧。”
蓝纹转了一圈,快速的去石头后面的树上刁果子去了。
有蓝纹陪着,她心里多多少少算是安慰。
“小姐,老爷夫人请你过去,”
美景进来禀告,史蝶衣随意问道。
“有什么事情吗?”
美景迟疑了一下,才缓缓道。
“是史副将回来了。”
史蝶衣立马站起来,问道。
“真的?”
美景点点头,脸上没有半丝的喜意。
“表姐呢,表姐是不是带着解药回来了?”
美景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含糊道。
“小姐去了正院便知道了。”
史蝶衣见美景不肯多说,心下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提着裙子小跑起来。
美景一惊,跟在身后连忙提醒的道。
“小姐,注意仪态,夫人若是瞧见了,定然要说嘴了。”
史蝶衣一门心思都在方瑾柔身上,哪里还在乎这么多,对于美景的话,她充耳不闻。
刚到正院门口,便听见一声声喊叫声。
“不好了,夫人晕过去了,快去请大夫,快去啊。”
第38章:伤心欲绝
院子里乱糟糟的,丫头婆子乱作一团,史豪虎更是急得团团转,史蝶衣避开急忙奔走的丫头婆子,来到里间。
“爹,娘怎么了?”
史豪虎浓眉一皱,闷声道。
“蝶儿来了,你坐吧。”
史蝶衣颔首,立在一旁,不禁问道。
“娘怎么了?”
史豪虎深深叹了一口气,才道。
“你娘听到柔儿,柔儿掉,掉下悬崖,晕了过去”
史蝶衣脑子轰隆一声,天旋地转,脑中反复转着几个字。
“柔儿掉,掉下悬崖”
“柔儿掉,掉下悬崖”
“柔儿掉,掉下悬崖”
“不,不会的,不会的,表姐怎么会,一定是有人传错了。”
史蝶衣一下子癫狂起来,美景瞧着不对劲,忙忙的叫她,可史蝶衣哪里听得见,似乎求证一般,走到史豪虎面前,喃喃自问。
“爹,你说是不是有人传错了?爹,肯定是的对不对,对不对,表姐在弯首山呆了十年,才下山,爹,你说话呀。”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史蝶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情不自禁抚上左脸,想必那里已经红了。
“爹,对不起,是我对不起表姐,要不是我死死咬着让表姐去,表姐也不至于,不至于丧命,都是我害了表姐……”
史豪虎愤怒的扇了一巴掌过去,正暗自后悔,又见宝贝女儿愧悔,伤心落泪,心中很是复杂。
“蝶衣呀,如今为父哪有脸下去见你姑姑姑父呀。”
“爹,对不起,对不起……”
史蝶衣两父女此刻都不好受,史蝶衣则单纯是为了方瑾柔在哭泣,而史豪虎心中是五味陈杂,即为方瑾柔伤心,也为蝶衣做错事伤心,还有便是老夫中毒,如今唯一的解药也没了。
身为一个大男人,想保护自己在意的家人,都没有办法保护,怎么能不让他伤心,难过。
这样一个大男人,真正哭泣的时候,也让人可敬可畏,只是看着也像一下子苍老了舒数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