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中那位温柔贤淑的美人，跟地狱中见到的，把他三天分干粮一口气吃完还嫌不够的粗神经女人，完全不是一个人。
又看一眼画像中的美人，和记忆中那位恶鬼般的奇怪女人一对比，小死神更加确定少爷绝不是自己的命运之人。
哎，有点可惜呢……
毕竟跟少爷相处这么久了……
他暗暗叹气，没注意到小少爷微妙的眼神。
小少爷表情微妙地看向妈妈的画像，看着上面对自己笑得温柔贤淑的母亲，再和自己记忆中的形象一对比，表情更为复杂。
妈妈平日里过于随性，这样衣着端庄，一脸温柔的正经人模样，几乎凤毛麟角。
如果没记错，服父亲曾经说过当初画这幅画像时向来坐不住的妈妈差点没跟画师打起来……
废了相当大的功夫，才得到这张和本人气质完全不符的，伪·真人像。
“哎，有这样温柔漂亮的妈妈真是好啊……”小死神看着画像，不无羡慕地说。
小少爷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选择闭嘴。
有些美好的幻想，还是让他继续美丽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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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最重要的其实是，我看到你第一眼完全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啦。”
“……嗯?”
“命运之人难道不是光看一眼就觉得心跳加速小鹿乱撞吗?”
“……”
“我当时只觉得，啊，这小鬼好凶……唔嗯……好了对不起……唔……放手……！！”
第十一章
“姐姐，那群穿黑衣服的人是干什么的，看上去好吓人……”
“嘘！别乱说，他们在猎补巫师！”
“……巫师?是那种可以变出糖果……”
“不！是把灵魂出卖给恶魔，害得我们被上帝惩罚的巫师！”
“……恶魔?！”
“是的，就是因为他们和恶魔做交易，出卖灵魂触犯上帝，爸爸妈妈才会染上那种怪病离开你。”
“真、真的吗！”
“当然，有人亲眼见到他们夜晚飞出去和恶魔聚会，啊对，他们在聚会时还会生吃小孩子！”
“吓……！！”
“你一定要小心那些巫师，小心被他们吃掉。”
“……不不不，我、我好怕，不要被吃掉……！！”
“好了别怕别怕，有姐姐在，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但我们根本不知道谁是巫师……”
“没关系，神父会帮助我们。”
“神父……?”
“嗯，神父不光能辨认他们，还知道杀死巫师的方法……”
“喂，少爷！！”
清晨，从丝绒帷幔的大床上醒来，小死神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家少爷又钻进自己被子里。
占据他半边床就算了，这家伙还恬不知耻地把他当人形抱枕。
怪不得昨晚一直梦到自己被八爪鱼纠缠地呼吸不过来。
原来都是这家伙干的好事！
愤愤地扯开搂在腰上的手，小死神想让少爷为昨晚的恶劣行为付出代价。然而刚夹住两颊准备往外拉扯，手腕却被突然一扯。
天旋地转之间，小死神发现自己已经被掀翻在床——反倒被少爷压在身下。
“又在想做什么坏事?”
刚刚清醒的少爷撑着下巴看着他，声音慵懒，湛蓝色眸子半眯起，隔层懒洋洋的笑意。
即使再多遍，小死神对自家少爷颠倒黑白的功夫还是不适应。
“我?坏事?”小死神毫不客气对少爷就行控诉，“难道不是该你好好反省吗！”
明明昨晚说好了在自己房间睡，结果大半夜又不知什么时候钻到我床上来！
少爷却连借口都懒得找：“没办法，习惯了嘛。”
他打个哈欠，似乎还很困倦，像大型犬似的在小死神脖颈蹭蹭，“跟你睡比较舒服啦……”
小死神推开他：“喂，让开！”
小少爷蛮不讲理，搂住小死神的腰，一翻身将人带进怀里。
“才不要。”
他故意拖长音调，“乖，在让我抱会儿……果然还是你抱起来最舒服……”
等等，我抱起来最舒服?
这句话让小死神动作一顿，“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家伙还抱过谁??
少爷却笑笑不作答，抱着小死神继续睡。
“喂混蛋你跟我说清楚，你……唔嗯……别想蒙混过关！”
*
“混蛋，少爷就是个大混蛋！”
一边愤愤骂少爷大猪蹄子，小死神一边动作飞快，给少爷熨烫出门要穿的衬衣。
每天早上都这样鸡飞狗跳，他真是受够了！
明明都十六岁了，站起来比自己高一个脑袋，少爷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黏他黏得不行。
想到今天早上在他一顿毫无意义的挣扎过后，少爷终于又双叒叕一次让他一面愤愤骂着“混蛋”，一面抵不住诱惑睡个回笼觉的情景，小死神就觉得自己多年来的教育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自己有认真研究过青少年成长的理论知识啊……
明明小时候还算可爱，为什么长大后会成这个鬼样……
回想到少爷小时候的模样，小死神直叹气。
少爷真的是长大了……
明明以前都是他抱着少爷，软乎乎一小团；现在却变成他被少爷抱在怀里，无法挣脱。
再比如，以前抱着自己的肉乎乎小手变成有着漂亮线条的修长臂膀，让他感叹“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同时也略微有些压力。
毕竟那双手总是轻而易举让他动弹不得。
甚至偶尔，会很不老实地游走到不合时宜的地方……
小死神脸一红，熨烫衣服的动作变得有些慌乱。
他也是男孩子，生前也是经历过从孩童蜕变成大人的过程的。
虽然没来得及走完就坠入地狱，但他大概知道那是什么，又意味着什么。
“所以说……少爷到了想要和女孩子亲热的年纪了吗……”
想到少爷偶尔对他做的事，小死神脸微微发红，替少爷操心。
“他那种完全不懂得体贴人的性格，说不定完全没法跟女孩子相处……”
不，不是说不定，是一定是。
虽然因为有漂亮的面孔，每次舞会都有大批不懂真相的女孩子对少爷眉目传情，但由于少爷全程不懂得收敛自己生人勿近的表情，以至于其他同龄的男孩或多或少都有了自己的女伴，少爷却还孤身一人，连女孩子手都没牵过。
想到最近少爷越来越放肆的行为，偶尔会用对待女孩子的方式对他——
比如，故意揉捏过对男孩子来说只是装饰作用的凸起，“嗯?会有感觉吗？”
再比如……被抱在怀中同眠时，会偶尔感受到抵在自己身上的炙热……
不行不行，太羞耻了！
小死神拍拍脸，试图用疼痛赶走脑中让人难为情的画面。
他告诉自己，这很正常。少爷也到了会想和女孩子接触的年纪，但也许是由于性格恶劣的缘故，让少爷的恋情均已失败告终。
于是年轻的需求无处宣泄，最熟悉自己便沦为捉弄的对象。
“啊可恶，我要是跟哥哥一样高大，就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了！”
“那帮女孩子也是，只要再了解一下就会知道我家少爷超级棒，怎么就不努力！”
“——喂，你一个人在那念叨什么?”
突然，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死神一愣，一转头，便看到自家少爷懒洋洋斜依在门框上。
“没、没什么！”
他顿时慌张，生怕少爷刚才听到了自己的碎碎念。
可少爷偏偏发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什么超级棒，又是什么要努力?”
混蛋！明明都听到了还问我！
小死神顿时恼羞成怒，但和少爷多次对抗的经验让他知道，此刻羞恼地嚷嚷只会带来糟糕的结果。
于是他哼一声，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四平八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