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莫敬远听的明白,他给阿珠下毒,不过只想牵扯住郑明诺,郑明诺不知,可薛怀济怎会不知。
可转念一想,郑明诺并不知道此事,要不然他已经提剑来向自己讨要个说法。
郑明诺爱妻若狂,若此事,他知晓,所有后面的局,都不再好控制。
薛怀济眼里满是轻蔑。他怕是不用想,莫敬远找他可不是拉家常,而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至于迷香,自己即便知道,也定然不会说出口。
“薛怀济,我可是你爹……”莫敬远暴跳如雷吼道。
他闭口不提□□的事,薛怀济点到为止,他也没傻到,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说是,那便是……”薛怀济见他如此,也不辩解,只顺着他意。
随后起身也走开了,留的莫敬远在一旁气的吹胡子瞪眼。
薛怀济自知不能在此久留。也不曾同众人告辞,叫上一起来的书童,三更时分启程上路了……
郑明诺天亮时分,去薛怀济的别院,哪想早人去楼空,不禁大失所望。
他心里虽有遗憾,却又感怀薛怀济的医术和仁义,不禁心里又默默赞许了几分。
夏晚晴在窗前等着莫霆轩某一刻,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往日掌灯时分,他总按时出现,手里端着的是她爱吃的小菜,还有一坛,万年不变的梅子酒。
自莫霆轩大婚之后,季韶峰已有些日子没来王府了。
夏晚晴担心裘乐兮的事一闹,多多少少有些歉意,却又不知该如何澄清。
于是挑了个时辰,随着栖雨一同往绣庄去了。
莫霆轩打新婚过后,只是搬了被褥,往书房去,也不搭理庄晓柔。
庄晓柔性子原本就柔弱,见夫君对她也不上心,也不打不闹。
幸而庄灵霜时常来探望,她也不觉得寂寥。
这一夜,莫霆轩就寝之时,裘乐兮端着酒壶出现在书房门口。自成亲过后,莫霆轩就寻了间屋子,腾出来用作书房。
夏绿盈这边,他也没想好该如何开口……庄晓柔这边,他也觉得有些烦心。索性待在书房,缓几日,再想办法。
也不想裘乐兮突然出现。莫霆轩对她所作的一切,已经看在眼里,多次劝她去往云水间,她死活不依。
“我想……让你明日陪我去一趟梵芜塔。”
“为什么突然想去那里?”莫霆轩问道,见她脸上闪过一起忧虑,随即莞尔一笑。
“我很久都没有回洛阳了,很想回去看看。”
“好。”莫霆轩叹了口气,原想拒绝,可他心中也知道,梵芜塔在她心中多么重要。
上次的事过后,他总觉得,两人之间有个坎过不去。如果此去梵芜塔,能劝解她,送她去云水间,也是值得。
“谢谢渡恒哥哥……”裘乐兮的脸上笑容灿烂。
“为什么还叫我渡恒?”莫霆轩听这称呼,稍有停顿,放下酒杯,望向她。
“因为,只有渡恒哥哥是我一个人的,莫霆轩是别人的。”裘乐兮苦笑了一下,将手中酒杯一口闷下。
纵然再觉苦涩,也留不出一滴泪来。
这些时日,她原想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杀了莫敬远,奈何莫敬远警惕性又高。
第67章 愁云惨淡(3)
裘乐兮多次行动,皆已失败告终。
都说来梵芜塔的善男善女,求得多是姻缘。佛法无边,佛门中有求必应,这一路香火下去,竟绵延数里。
往来间,人声嘈杂,热闹非凡。
莫霆轩虽觉有些别扭,可还是跟着进去。
他平日虽只是素,却不是信佛者,按季韶峰说的,全天下的人,都有信佛的可能,唯独他绝对不会。
他只信他自己。
“我已经好多年不曾到这里,在柴桑的时候一直想来,却没有机会……”
莫霆轩知道她想起过往种种,自己的鼻子也难免有些发酸。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
多年前的人和事,再一次模糊了视线……
那一年,叶渡恒十三岁,她十一岁……
离他去世只有短短一年。
晋国灭亡不久,裘乐兮同万千流民一样,无依无靠。
皇宫被大火烧了七天七夜。
她在老宫女月霍的帮助下,才得已脱身。
不久,老宫女月霍也因瘟疫过世。只剩她一人在街头四处流浪,食不果腹……
初遇叶渡恒,她躲在食客桌底下,趁人不注意,摸了馒头四处逃窜。
“给你……”正当她为偷窃到一个馒头,躲在角落,沾沾自喜的时候,叶渡恒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手中捧了一只叫化鸡。
他的声音很好听,如同三月暖阳般,照进了她心里,当然再好听的声音也媲美不了眼前的叫化鸡。
她看着他熟练地将裹在外头的泥巴除去,展开荷叶,香味四溢。
她当时饿的慌,竟没有一句言谢。抓起就胡乱往嘴里塞。
忙不迭又给呛了几口,吃相也甚是难看。
叶渡恒倒也不急着走,蹲在一旁,又是送水,又是拍背。
一脸宠溺样。模样神情像极了哥哥。
多年前,那个比他大十岁的哥哥,也是这般模样。
哥哥说,等她长大后,要教她骑马,教她教剑……
可那连天大火,哥哥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月霍姑姑说,哥哥去了最美的地方,舍不得回来……
她不过十岁,有些懂,又有些不懂。为什么哥哥,不带着他一起走?
想到这,裘乐兮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吓得一旁的叶渡恒错愕不已,随即手忙脚乱,又是安慰,又是抓头……
见他如此模样,裘乐兮又突然笑出声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渡恒……”
“我以后可以叫你渡恒哥哥吗?”
“啊?为什么?”叶渡恒稚嫩的脸庞写满疑问。
“因为,你长得很像我哥哥。从前他都会把好吃的留给我……”
“那你哥哥呢?”叶渡恒心里柔和了许多。
“姑姑说他去了一个很美的地方。我真是讨厌他,他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裘乐兮摸了摸嘴角的油渍,似乎在抽泣着……
“你不要怨他。以后你会见到他的,你哥哥并没有离开你……”叶渡恒用蹩脚的话安慰着。
不过十四岁,可自己的经历,却让他比同龄人成熟了不多。
“你说的可当真?”裘乐兮忽闪着大眼睛。
“当真。”叶渡恒心里也没底,可裘乐兮一副可怜的模样,也舍不得让她再一次痛哭流涕。
许多匆忙被压在心底的故事,随着岁月流逝,终是泛黄,又有几人能勇气翻起?
“你能陪我进去许个愿吗?”裘乐兮看着莫霆轩呆在一旁,似乎也有失神。
“好……”他点点头。
这一声好。让她心中踏实了不少。
“你方才许了什么愿?”莫霆轩见他笑靥如花问道。
“愿望如果说出来,就不灵验了……”裘乐兮望着他,浅浅一笑。
莫霆轩听她如此说,也觉自己有些莽撞。只得干笑了两声以作掩饰。
往上走,行人渐少……
来梵芜塔的大多是问姻缘,甚少有人登塔远眺。
每年只值重九节,才有文人才子,临塔赋诗。
拾级而上,越发寂寥了一些……
“我,其实我来这里,是有些事,想告诉你……”
两人不知不觉,已至塔顶。
裘乐兮四处察看,见无人尾随。
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有什么话,怎么要跑这里才能说?”
“在你离开西月山庄的第三天,莫敬远对他们已经痛下杀手……”裘乐兮恐他听到以后会震怒,讲话语压低了几分。
“你来这里,为得跟我说这些?我又如何信你?”莫霆轩言语中夹杂了些许冷笑。
“此地距西月山庄,不过数十里地。你若不信,回去看看便知。”裘乐兮大概猜到,他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