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央措未免太没信心。”说太岁说道。
那是当然的,阎王当初就是故意让若叶家七零八落的,哪里有可能让他们再次聚集起来呢?
“要想依靠一人之力复兴一个家族,就得成为君王最信任的人,这个道理当初是你们对我说的吧,央措入朝的目标不也就是这个吗?”
“央措的才华毋庸置疑。”
“可是阎王更欣赏的人是你。”翳浮云瞪了说太岁一样,然后说道。
“我不会入朝的。”说太岁说道,“我不喜欢那些事。”
“可是阎王想要重用你的愿望没有更改。”翳浮云说道,她想要将这其中的关节以及若叶央措那隐秘得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不甘解析得更清晰一些,却又在说出口的刹那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太多了,于是坚定地闭上了嘴,跺了跺脚不高兴地说道,“哎呀,我以后再也不提这事总好了吧,省得你们一个两个都觉得我存了什么怀心思,白白地冤枉了我。”她揣摩着一个有些小聪明又自我的女孩子在这种时候该如何反应,并且自认为做得还是很到位的。
“如果是那样,就再好不过了。”说太岁说道,又给羽驳喂了一把马草,“好了,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了吧。”
翳浮云看了看天色,估摸着逸冬青差不多该让她帮忙检查十九皇子的健康了,便急匆匆地赶了回去。
在十九皇子诞生之初,他便收获到了一大片恶意,总有些自以为对黑狱好的多事小人给十九皇子身边的东西动手脚,明枪姑且易躲,暗箭却是无比难防。
******************************************************************
“我想回森狱。”
当听见玄同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惠王并没有太过意外,只是有些失措。
这个孩子不是第一天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可是他始终没有说出来,以至于惠王生出了几分“他永远不会提”的侥幸来。
“你真的要回去吗?”惠王语焉不详地说道,“就算回去的话可能会有一些……麻烦?”
“嗯。”在长大后,也不知道是惠王和缎君衡谁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玄同的话是越来越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玄同本身的个性使然,但看看随着年岁的增长说话越来越气人的魔皇……
果然还是他们的抚养方式有哪里不对吧?
“那玄宝也跟着一起吗?”
玄同摇了摇头,大概是觉得这次一个字都不回答有些过分,于是基于补偿心理多说了几个字道:“他不合适。”
惠王明白他的顾虑,并不是说玄宝太过单纯无法适应森狱里阴谋风尚,而是担心天资聪颖的十一皇子很快适应并沉醉其中乃至于最后变了个模样。
这也是惠王所担心的事。
“你们在说什么?我好像听见了我的名字。”正说着,玄宝走到了他们身边,他这些年个子拔高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张面容却是越发女气了,上次竟有几个中阴界男子看他看呆了被他殴打了一顿。
而他的刻薄与毒舌也比过去更胜一筹了。
“玄同想回森狱。”惠王说道,她皱着眉,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替玄宝做决定,咬着牙不太情愿地问道,“你想回去吗?”
玄宝奇怪地瞪了她一眼,说道:“不想让我回去就直说,你不知道你演技很差吗?”
惠王:……
除了不会取名字以外她怎么又莫名其妙多了个黑点?
作者有话要说:
困困困……今天早点睡
第160章 第七十六章
关于演技差这件事,惠王觉得有点冤枉。
演技差的人能够在知道阎王是个什么货色后还和他谈笑风生并且还拐了他两个儿子吗?能吗?
缎君衡是这样安慰她的:“我觉得你应该看开点,这世上不是有这么一种演员吗?他们一辈子可能只能演好那么一种角色,别的都不行,你可能只适合在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时候发挥演技,别的时候就差了那么……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别瞪我。”
惠王叹了口气,心里想着玄同回去以后日子会不会好过……他武艺高强,这足以让别人顾忌他不敢和他在台面上撕破脸,他身为王子,也万万没有受到亏待的道理……无奈这孩子虽然这么多年下来已经基本上对阎王不抱希望,但又有谁能保证他一定受得了阎王三言两语的挑唆呢?而且他那些兄弟……时光荏苒,他们还会是玄同记忆中的模样吗?应该不是了吧,就算他们天性良善,阎王也会在一片光明沃土中播种对权势的贪恋。
“阿惠!师父!阿惠师父!”
玄宝的叫声惊醒了惠王的沉思,她立刻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抚并且意料之中地被玄宝一把拍开。
“你干什么呀,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他不满地嘟囔道,“叫了你这么多遍你都不理我,就知道你偏心玄同哥,心里只牵挂着他。说什么做我的师父,我看我就是个打包附赠的,你也就是看在父王的面子上才没驳了他。还说什么我的名字是你取的所以你对我有羁绊,全是假的!”
“好了好了,我认错、我投降!”惠王在心里暗暗叫苦,虽然语气不一样,但是玄宝碎碎念的功力比棘岛玄觉更甚一筹,而且还没一句是好听的。
更糟糕的是这孩子的个性也很难缠。
“你看你,连道歉都没有诚意,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和寄辛哥一起离家出走了。”玄宝不停地抱怨道。
“哦,寄辛又出走了啊……”惠王点了点头,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回头,果然瞧见正在一边搭杯子塔玩的赤浪,“不对啊,他离家出走怎么可能不带赤浪?”
“你以为他们是连体婴吗?”对于惠王的疑问,玄宝没好气地说道,“种族都不一样好吗?”
“不,我的意思是他没带赤浪的话是怎么通过中阴界障壁的?”惠王面露惊异之色,随即去寻了缎君衡,果然见到他拉着魅生的手痛哭流涕,口中委屈地念叨着不孝子,一面还伸手去够魅生身后灶台上的鸡腿。
惠王:……突然就觉得寄辛撑到现在才正式出走简直是感天动地了呢。
不用多问了,寄辛能够顺畅地离开中阴界多半是因为缎君衡的默许(甚至于是帮助),这位总是表现得孩子气的灵狩似乎早已有了放开羽翼的觉悟了。
“希望你不会后悔。”惠王叹息了一声,见缎君衡仍是那副做派,也不多言语,因为她知道他已经心里有数了。
他心里很明白,无论是怎样的出生,寄辛身上都有魔族的责任,他有必须要做的事。
他能放开手,惠王又怎么不能呢?
饶是如此,在数年后,当他们得知寄辛一个魔(重点)手动给他们升了辈分后内心也做不到波澜不惊。
惠王:……我们该怎么和天之佛解释呢?
缎君衡:……不用担心吧,他应该感同身受,大概?
远在天佛原乡化作玉石像赎罪的楼至韦驮忽然感到一阵寒意。
*******************************************************
森狱十九皇子的好日子在他九岁生日那天彻底到头了。
那一天,在森狱盛世狩猎会上,森林无端遭到天火侵袭,有五位皇子皆丧命于此难中,若不是当初阎王所赐的锡命杯无故碎裂以致于玄嚣心生不详之感不愿与会,他也是难逃此劫。
此事震惊朝野,也再一次印证当初左右先知做出的预言,朝野上下一片杀伐之声,每一封奏折、每一行墨迹,都在讨要逸冬青母子的性命。面对众口一词的群臣,阎王竟然少见地在朝堂之上现出恶相。
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逸冬青大为吃惊,哪怕是有心利用阎王爱恋之心的她也没有想到阎王会维护她到如此地步,连忙向来传递消息的玄膑皇子询问道:“陛下如今如何了?”
“父皇无碍,只是甚是疲惫。”玄膑皇子说道,“这次只怕是……您还是快些想办法逃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