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御烨抬眼看向郑妃,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说道:“母妃,不管你我现在信是不信,证据已经明摆着了,父皇也已经下了处斩的旨意,事情已经不可能有回转的余地了。”
郑妃的心往下一沉,她知道,皇帝的旨意一下,沈家谋反的罪名就落定,永远不可能翻转了。但是,好歹,人要保住才是。
“我想,偷偷地将沈大人和他的亲人救出来。”
对于母妃的这个决定,南宫御烨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反应也很平常,没有说赞同,但是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这是一种默许。
于是,问斩前夕,郑妃便调动了所有的关系,让人将沈傲天极其亲人从天牢里调了包,然后运送出城,藏在了城外山上的寺院里。
不过,有两个人,郑妃没有出手相救,那便是冯素云和沈婉儿。冯素云是冯家的人,曾经帮着皇后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郑妃恨之入骨,自然不可能出手救她们。
要从天牢将人调包是十分难的事情,因此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好在郑妃虽然人在冷宫,但是昔日的势力一直保存着,天牢里面有不少是她的人,另外有南宫御烨的默许,所以办起事来,轻松一些。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心如死灰
沈家的人,入狱之后,都是男女分开关的,其中家主沈傲天单独关一间,他的嫡亲子嗣以及妻子又是另外单独关押。所以,即便调包,冯素云和沈婉儿也不知情,也不会闹起太大的动静。
问斩当天,所有人都蓬头垢面,耷拉着脑袋,根本就看不清面容,何况,也没有人会怀疑到调包的事情,是以,没有引起怀疑。
三天后,沈家人被斩首示众。
沈阿汣的身体因为蛊毒噬体,本就比以前要虚弱了,在沈傲天被处斩之后,便心情郁结,
病倒了。
皇帝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一直缠绵病榻,吃药、休养,却始终都不见好,甚至还越养越差了,偶尔还会咳嗽吐血。已经是完全不能过问朝政的状态,南宫御烨趁着这个时间,把自己的势力巩固,慢慢地把持了朝政,皇帝,成为了一个病怏怏的傀儡。
太子府里,沈阿汣的身体到了支撑不住的地步,每天都躺在床上,昏昏睡着,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喜梅和玉青玉红等人急得不得了,只好找了南宫御烨来。
午后,南宫御烨刚从皇宫回来,一进门就被喜梅拦住:“太子殿下,你快去看看太子妃吧,她已经病得不成人样了。”
南宫御烨的心莫名一疼,面色焦虑,赶紧赶往清风院。
进入内室,他看见沈阿汣躺在床上,脸色白如雪,眼窝微微凹下,憔悴的就像一张纸,才几天没有见她,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殿下,请您唤御医过来看看吧!”喜梅跪在地上哀求。
南宫御烨恍然清醒,现在不是愧疚的时候,请御医断然是不能的,御医一旦诊治,就会发现沈阿汣中了蛊毒,到时候不好解释。
如今只能用药,将沈阿汣体内蛊毒的作用先压制下去。
于是南宫御烨唤来暗卫。暗卫给了他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走到床边,要给沈阿汣喂下去。
喜梅盯着他手里的药丸,立刻觉出不对劲,回想起小姐这段时日的不正常,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竟是太子殿下给她用了药的缘故!
为什么?太子为何这般狠心?为何要这样对待小姐?
喜梅扑过去要阻止南宫御烨,被一旁的暗卫一把拉住。“太子殿下,不要,求求你,放过小姐,求求你放了小姐吧!”她伏在地上,绝望地哀求着。
但是南宫御烨权当没有听见似的,依然将药丸喂进了沈阿汣的嘴里。
“太子殿下,你为什么这样对待小姐?为什么这么对待她?”喜梅嘶喊道,第一次露出了要吃人的表情,如果不是安慰将她拉着,她一定会扑上去,撕咬这个害了她家主子的人。
南宫御烨将沈阿汣从床上抱起来,出了院子,再一路来到前院,出了太子府,乘着马车出城,来到百里开外的深山断崖之上。
初春太阳明烈却并不炙热,照耀在身上,只觉暖洋洋。沈阿汣躺在一块岩石上面,不多久,便醒来了。
阳光刺眼,她下意识地伸手在眼皮上遮住,艰难地挺身坐起,发现自己身在深山里面,而前方是悬崖。
“醒了?”冰冷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沈阿汣顿觉浑身冰凉,心头涌进无尽悲哀。没有抬头看南宫御烨,凄然一笑道:“如今你羽翼已丰,再没有人能够阻挡你的脚步,现在我对你没有一丝利用价值了,你,要杀了我,是不是?”
南宫御烨点头,脸上除了冷漠,再没有别的。咻的一声抽出剑,抵在沈阿汣的脖子上,道:“我不会留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在身边。”
沈阿汣以为自己的心满目疮痍,早已经不会有感觉了,但是当冷剑触及肌肤,她还是感受到了锥心之痛,她早已伤痕累累的心,再一次被一片一片地割下,鲜血淋漓。
她撑着岩石,无力地站了起来,身体因为受不了力而摇摇欲坠。转身看向南宫御烨。
明媚的阳光下,他棱角分明的脸,分外清晰。曾几何时,她也曾为看见这张脸而欣喜,回想起成亲当日,南宫御烨将自己从杀手手上解救出来,他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她有多么的惊喜和感动。
也就在那一刻,她对他的感情,有了变化。
她一直以为自己跟南宫御烨只是交易关系,但现在才明白,原来,她的心早已经慢慢地在改变,纵然明知他对自己只有利用,只有冷酷,她还是喜欢上他了。
甚至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这样无情冷血的人。
因为有情,所以心存希冀,尽管沈家被南宫御烨毁了,南宫煜被他害死了,自己被他下了蛊毒,她还是没有完全地去恨他,只因她还肖想着,南宫御烨对自己是有一丝情义在的。
时至这一刻,她才明白,没有,南宫御烨对她,出了利用,什么都没有。他现在要亲手杀了她。
沈阿汣露出怆然凄笑:“南宫御烨,你知道吗?纵然你对我带来的只有伤害,可我还是发现,我其实是喜欢你的,是不是很悲哀?”
“呵,不过,现在到这一刻,我已经不喜欢了,我对你,余下的只有恨。”
望着沈阿汣的如雪一般的脸,以及单薄如纸片一般的身体,南宫御烨的心猛然一揪,握着剑柄的手,沁出了一层汗。
沈阿汣将凄苦的笑容渐渐收起,眼底尽是决然,缓慢地朝着他走近一步,“南宫御烨,你最好一剑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报仇的。”
南宫御烨冷眼看着沈阿汣,心在颤抖,手也跟着颤抖起来,紧紧握着剑柄,将剑刃朝沈阿汣的脖子移近一寸,立刻有鲜红的血液流出,在阳光下,异常醒目。
南宫御烨抖着手,理智告诉他要下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手臂好像被什么拉住了一般,就是不能再移近半分。
“哐当”一声,长剑掉落在岩石上面,南宫御烨转身,大步离去。
沈阿汣看着南宫御烨渐渐消失的背影,冷冷一笑,南宫御烨,我恨你!
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两行泪慢慢地沿着眼角滑落,沈阿汣直直地站着,忽而觉得两眼发黑,浑身没了力气,倒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好像所有的记忆都在远去,唯一清晰的,是自己心中的痛和恨,最后闭上了双眼。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证据
南宫御烨带着复杂而沉重的情绪回到了太子府,心绪迟迟难以平复。一回到书房,四周安静得什么都听不见的时候,脑海里就不断地浮现沈阿汣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一眉一目,他越是抗拒地去想,轮廓就越是清晰。
“南宫御烨,你最好一剑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报仇的。”耳畔仿佛还在萦绕着这句话,令南宫御烨一刻都不得安宁,他越发感受到,潜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感情,在迅速蔓延,以至于他再也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