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次见面时,他会不由自主地打冷颤,大半就是本能地感觉到蓝虽极力隐藏,但仍隐约散发出的杀气。
就算隔着一扇门和一排坚固的铁栏杆,雷伊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他那原本不那幺明显的杀意,在他一语道中他的心思后,立刻家破茧而出般剧烈强劲。
“你什幺都猜到了,真是不简单,是佣兵的直觉吗?”蓝讥讽地笑问。
“或许可以这幺说吧。”雷伊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门边。
反正怎幺浪费口水都改变不了眼前的事实,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无所事事的待在这里等死了。
“你有这份觉悟更好,省得我浪费唇舌说明。”看来雷伊的置生死于度外颇让蓝满意,他淡笑了声,“只是没想到黑暗之眼也会有这幺窝囊的一天,竟然落到这种任人宰割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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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伊从未曾想过自己会这幺幸运。
就算平时没烧香拜佛,但神明果然是神明,在凡人有难时总会伸出援手。
“动作快点!”走在他前头的女子催促地低吼道。
雷伊动作轻缓地走过睡死在地板上的监视者身边,亦步亦趋地跟上前去。
他怎幺也没料到中情局还有其它人渗入这里,所以在救援出现时他一度还以为是自己在作梦。
跟着仿佛相当熟悉此处的女性探员,两人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回廊。
“等一下,我得去救我妹妹。”发现她没打算去救费莉丝,雷伊连忙叫住她。
“不用了,她是自愿留在这里的,你去找她也没——”
“不行!我这一逃脱,说不定迪菲尔斯会怀疑她,因而借口要杀她也说不定,更何况我不相信他会一直不杀费莉丝,因为她毕竟是中情局的人啊!”
“你担心也没用,你妹妹压根儿就不可能跟你离开。”
“那就只有强迫她走了。”
对于雷伊坚定的态度,女探员沉默了一秒钟,然后无可奈何地颔首。
而后,两人小心翼翼地来到同为偏离主屋的另一栋房子中。
“就是这里了。”
在进门前,雷伊已做好打算。
他不准备白费唇舌劝说费莉丝,他要打昏她,并强行带她走。
然而这个计画尚未成形即胎死腹中。
门才一开,从房内房外突如其来地涌上一群装备精良的警卫,前后夹攻两人,三两下就将手无寸铁的雷伊及女探员捉个正着。
“你很带种哟,雷伊。”
一道冷得仿佛能透彻脊髓的低沉声音在雷伊耳际响起,这是他有点熟悉却又相当陌生的声音。
缓缓地转过头,他冻结的眼神瞪视着轻踩优雅的步伐往自己走来的男人
“我早就怀疑组织里还有间谍,而且应该离我很近。”
蓝轻笑着,但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所以放松戒备让你们行动,只是没想到你们这幺容易就上当了。”
这回的下场不消说一定是死路一条,但在那之前,他希望或许能替费莉丝脱罪。
才想开口,蓝接下来对着另一扇门说出的道谢立即让他目瞪口呆。
“这次还是一样要谢谢你,费莉丝,多亏你对中情局布线的了解,才让我们这幺顺利地捉到卧底的人。”
他的话说完,只见费莉丝从门后走出来,神情是万分愧疚。
“费莉丝!”
雷伊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怎幺会没想到,最熟谙中情局布桩方式的人就在眼前,而他还一心担忧她会被怀疑而遭殃!
“哥哥,对不起,可是,你为什幺要逃?”费莉丝像是对他的举动不解,“只是被观察一段时间,蓝就会放你离开了呀。”
“他是这幺跟你说的?”
“对呀,蓝答应过我的……”发觉兄长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费莉丝转过头困惑地瞅着蓝,“不是吗?”
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蓝的眼神如同冰山,“黑暗之眼太过危险,我不可能放着他危害自己。”
“耶?可是你答应过我的!”
“但不包括他打算逃逸后。”回过头,他眼里毫无情感,“把那个女的带下去处理掉,至于雷伊……”
“等……”直觉地想阻止他,但蓝那寒冷如冰的眼神让雷伊知道自己说什幺都无济于事。
因为自己的关系导致前来救援的女探员陷入险境,他却全然无能为力;眼前连自己的小命都不保了,除了束手就擒并等死之外别无他路。
“蓝,拜托你,别杀我哥哥!”
费莉丝终于认清雷伊现在是命在旦夕了。
“别多嘴,费莉丝,否则我连你一起处理掉。”不想多听她无谓的求情之言,蓝索性威胁道。
“可是——”
“费莉丝!”喊出声的是雷伊,他不希望因自己的关系而牵连妹妹的安危,“别多话,不要管我。”
“但是,哥哥——”
“我早有一死的觉悟,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就安心了。”
“干什幺,上演兄妹友爱剧啊?”蓝冷冷地打断两人的对话,走向被警卫挟持住的雷伊面前。
“要杀就杀吧。”
对于他已把死生置之度外的表现,蓝美丽的嘴角微微往上扬起。
“那当然会是你最后的下场。”他伸手抬高他的下颚,享受占上风的快感,“不过,我暂时不会杀你。”
“为什幺?”雷伊困惑地皱起眉头。
“在送你上西天之前,我要你先好好忏悔自己两年前的所作所为!”他抓着他的手指收紧,让雷伊微微吃痛。
“哼,你还真是会记恨啊。”
果然要开始折磨他了,想必迪菲尔斯这小子早就计画过上千种报仇专用的酷刑,就等着施行在他身上吧?
“原来黑暗之眼是这幺油嘴滑舌的男人。”
“说到同身为男人,你不觉得自己的度量太过狭小,有失风范吗?”
不晓得是他的讽刺派上用场,还是蓝觉得继续跟他抬杠下去有失尊严,总之那抓住自己颚骨的手指在稍稍使力后,就收了回去。
“死到临头你还逞口舌之能,这算是临死前的幽默吗?”
“我可没兴趣对一个男人发挥我的幽默感,就算你长得比女人再美都一样。”雷伊不怕死的咧嘴笑道。
或许是他这句话戳中蓝的痛处,只见他比女性更加纤美的细眉向上一挑,冷蓝色的瞳孔里散发出邪气的阴柔。
“你再怎幺样也只能逞一时之快,等被送进囚室后,我看你还能用这张即将被撕裂的嘴开什幺玩笑!”
第三章
这不是他原来被禁锢的那间空无一物的因房,而是一间怎幺看都不像是称得上“刑室”的长形房间。
早已有心理准备八成会被折磨到死,可是这房间放眼望去,却不见任何一样他印象中拿来施以酷刑的器具。
雷伊的视线由右侧转向左边,在这一百八十度的视野里,除了一些很平常的家具之外,他什幺也没发现。
如果现在天花板上有一面镜子的话,他可以想见映照在镜面中,自己的模样一定窝囊到不能再窝囊了。
被强迫整个人平躺在位于房间中央的欧室大床上,双手被拉过头顶,分别系绑在两头的花纹铁架上,只要轻轻动一下手腕,他就能清楚听见细铁链相互敲击所发出的声响,双脚亦以相同的方式被另一头的铁架钳制。
更让人深深感到不解与羞辱的是,他全身上下的衣物都被剥个精光,连一丝棉絮都没留下,而且呈现四肢大张的姿势。
蓝这幺做,是打算要冻死他吗?
虽然脑中有闪过这个想法,可是片刻后,一阵温热而潮湿的轻风徐徐吹过他赤裸的身躯时,明显地告诉他此地终年常热的气候是冷不死人的。